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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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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总在风雨后, 请相信有彩虹  孙喆吓了一跳:“吸血鬼选好了啊。还是大刚老师推荐的,那模特拿过好几个奖,很不错的。”

    化妆师翻白眼:“滚蛋吧你, 就是这个, 吸血鬼,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吸血鬼。”

    周小曼被稀里糊涂地拉着去换衣服,然后上妆。

    程明明拽着川川的胳膊, 怒不可遏:“眼睛珠子要黏在人家身上了吧。那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了。你看她走路的样子,一扭一拐的,正经人哪里会这么走路。成天搔首弄姿的, 就会勾引人。醒醒吧,你们男的就是眼睛瞎了。”

    川川不耐烦地甩着胳膊, 低斥道:“你别发神经!人家又没惹你。”

    程明明简直要跳起来了:“她都勾引你了, 怎么叫没惹我?!成天端着,好像多高贵的样子, 不过就是烂货一个,就会装!”

    川川拽着她去走廊,低吼道:“你闭嘴,你还想不想有钱看电影了?”

    周小曼沉浸在回忆里, 如坠冰窟。从一开始的孤立到后面的霸凌。她跟游魂一样, 在学校里被不断地欺负。零花钱被抢走, 被逼着给同桌写作业, 走在路上被突然推倒, 伴随着欺辱的,是旁观者快活的笑。

    那一幅幅画面仿佛活了一样,即使她不闭上眼睛,它们也会不怀好意地狞笑着,冲击着她的视网膜。

    穿着印有“机械厂职工子弟中学”字样校服的少女,被强行按着跪在地上,两个女生左右开弓地扇她耳光。旁边人围观起哄,不时有人大声叫好“扇狠点儿,让她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有老师经过,被告知他们在玩游戏后,就漫不经心地走了。

    同样是这个少女,穿着棉服,被拽到厕所里,强行压在水龙头上冲洗脑袋。班主任过来用卫生间,她们说她头上掉了鸟屎,她们帮她清洗。班主任恶心地皱皱眉,走了。

    历史课上,老师说明朝严嵩父子的轶事,说到严世蕃吐痰,必定要吐在赤身裸.体的美貌侍女的口中,称为“美人盂”。下课后,一堆人围着她,强迫她跪在教室后面,掐着她的下巴张开嘴,全班人都笑嘻嘻地往她嘴里吐痰。

    她向老师求助,老师调查的结果是她在撒谎,所有人都说没这回事。

    她哭着找姜黎,可不等她开口诉说遭遇,姜黎先态度冷淡地告诉她,她的事情,由她爸爸处理。

    姜教授夫妻眼睛全在周霏霏身上,得意于小公主拿了芭蕾舞比赛的奖牌,书法作品也被送到日本去参展了。周小曼的话才刚开口,黎教授就笑着表示,她爸爸会负责好她的教育问题。

    周文忠只会骂她,呵斥她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博取大人的关注。好端端的在学校里上课,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只有一到她身上,永远那么多事。如果真有人对她不友善,也是她不懂得如何跟人好好相处。她应该做的不是哭哭啼啼,而是去好好自我反省,掌握与人相处的技巧。

    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帮她。

    专家振振有词地说,那些校园霸凌事件的受害者集中特点是:胆小怯懦没有朋友,缺乏与同龄人沟通相处的技巧。

    多么完美的特点总结啊。谁让你有这些特质的。

    为什么你被挑中成为被欺凌的对象,肯定是你有哪里做错了。要么你穿错了衣服,要么是你选错了发型,总之,你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世界是多么的公平公正,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哈哈,多么美好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还需要法律警察,还需要司法机关呢!老天爷明明可以事无巨细地做出所有公平公正的裁决。

    孙喆亢奋不已,被遗落人间的小吸血鬼从开始的孤独迷茫甚至脆弱无助,到中间的惊愕无措,再被激发出嗜血的强大力量。太棒了,这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愤怒的力量。

    化妆师在边上惊呼:“太完美了。喆喆,你必须得相信我,这就是最完美的吸血鬼。很好,就是这种燃烧的状态,我们还可以来一组堕落的火精灵。”

    周小曼又被推去换了另一套衣服,然后脸上多了几道油彩,头上也被抓了个说不清风格的新发型。从吸血鬼就一下子变成了精灵。周小曼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大概都不是人吧。

    她这一下午,摆造型摆到身体都快拗断了。好在她的身体有练艺术体操的底子,拗出的造型连她自己从镜子看到了都吓了一跳。结果这幅眼睛溜圆的惊愕模样也被抓拍了下来,是受惊的精灵。

    到了傍晚六点钟,周小曼的拍摄任务终于结束了。虽然只拍了半天,究竟会选用几张照片还不定,孙喆还是给了周小曼五百块钱,算是开门红的意思。

    周小曼愣了一会儿,才从孙喆手里接过钱。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干活拿钱的感觉了。工作以后,工资打进银行卡里,感受没有拿着现金强烈。

    孙喆心情相当不错。他连挑选照片都顾不上了,决定先请灵感的缪斯吃顿饭。

    周小曼摇摇头,她没什么胃口,唯一想喝的可乐,现在还不能碰。愤怒的情绪宣泄完毕以后,她没有觉得更轻松一些,反而因为一下子空了,整个人不知所措起来。

    先付钱给川川吧,好歹人家等了一下午。周小曼看着手里的文化衫。她刮破的连衣裙,已经被好心的服装姐姐给缝好了。

    周小曼从包里掏了五十块钱出来。这是她一早准备好的。就算今天情况不顺利,碰到了骗子,没拍成照片。但川川陪她走了一遭,她就不能让人家白走。

    周小曼找遍了工作室,也没看见川川人影。

    管服装的姐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找什么呢?你那两个朋友,早走了。”

    周小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们走了?”

    服装姐姐点点头:“是啊,那个女的发了脾气,然后那个男的也追着跑出去了。”

    周小曼气得七窍生烟,她有种遭到背叛的羞耻感。她的感情是没有价值的,她付出的信任也没有价值。

    孙喆收拾好了东西,笑眯眯地过来招呼周小曼:“走吧,总要吃点儿东西嘛。水果沙拉怎么样,拿酸奶代替沙拉酱。”

    周小曼原本还想拒绝,她不习惯于跟别人关系太亲近。然而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轻易得罪雇主,她需要这份外快,她需要钱。

    她用i卡给姜教授家打了电话,借口体操队晚上聚餐。她吃过饭再回去。

    孙喆选了家口味清淡的馆子。他长期跟模特儿合作,知道这些人吃口青菜都要先用面纸将油吸干净。

    周小曼的晚餐是一份黄瓜,沙拉酱用酸奶代替,里面放了半只西红柿。她的情况算好的了,起码蔬菜不忌口。像易胖体质的丁凝,连吃菜叶子都要数着。

    孙喆先夸奖了一下她今天下午的表现,实在出乎他意料的完美。她呈现出来的状态,比她的五官比她的身材更美。他兴致勃勃地问她有没有兴趣签一家模特公司做代理,以后可由对方帮忙接活,这样才好长做长红。

    周小曼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个词,签约。她抬起眼睛,疑惑地看孙喆:“我自己能签约吗?”

    孙喆笑了:“你才十四岁,得你父母替你签合同。你放心,是正规公司,旗下的模特都很有名的。这两年平面模特的概念才兴起,少女服饰的杂志也起来了。不然他们还不要平面模特儿呢。我把资料给你,你好好跟你家里人说。到时候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周小曼犹豫了一下,先点头应下:“那麻烦你了,孙哥。”

    两人聊了一会儿拍摄工作。孙喆建议她保持住个人特色,努力做到以后要是提到某个标签,别人能够一下子想到她,那就算是给自己打开知名度了。

    周小曼发现这人对于“火玫瑰”的概念特别执着,一直强调她要坚持这一点。她几乎要忍俊不禁了。她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像火玫瑰。

    “眼睛,你的眼睛藏着火,在熊熊燃烧着。你的眼睛,让我想到了纳斯塔霞。”

    周小曼怔了一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孙喆热情地向她推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等听完小说简介以后,周小曼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可真够会选择对象打比方的。选什么人说不好,非要找个惨遭横死的对象。

    他们聊了半个小时,结束了晚餐。周小曼坚持自己买单,理由是平生第一次挣钱,怎么也该表示一下。好在他们吃的不多,一份简餐跟黄瓜沙拉加在一起,是五十七块。

    周小曼微笑着告辞,慢慢走路去坐公交车。今天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天,纵使回想起往事令她恶心不快,但好歹能有门路挣钱了。看样子孙喆对她还算满意,那么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他应该还会找自己拍照片。

    她心不在焉地朝前走,差点儿被横冲过来的少年撞到。

    川川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他上半身还□□着,就跟街边被烤熟了的羊肉串一样,表面流着油,身体“滋滋”往外冒着热气。他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跟周小曼道歉:“对……对不起。明明突然间闹脾气。她这人有点儿人来疯,我怕她真出事儿。”

    周小曼沉默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声音异常平静:“你失约了。”

    川川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对不起,真对不起。”

    他当时拽着怒不可遏的程明明去外面走廊上,想跟对方讲道理。结果程明明咬死了周小曼就是想勾引他,坚决不让他跟周小曼有接触。程明明一直不停地哭,说他见异思迁,看到条件好的周小曼就看不上她了。苍蝇爱烂肉,谁都想叮一口。

    后来程明明闹得厉害,要往马路中间撞。川川怕她真会闹出人命来,只好先哄她,陪她去看电影了。为着两张电影票,他的手表还押在典当行里。

    当时他想的是,等从周小曼手上拿到五十块钱的报酬,就去将手表赎回来。

    可是现在,面对周小曼冷冰冰的脸,川川神差鬼使地冒出了一句:“你别生气了,今天的钱我不要了。”

    周小曼被气笑了。她将文化衫丢进川川怀里,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根本不值得被信任。连自己是什么样子都搞不清楚,还装什么大头蒜。”

    川川面上涨得通红,先是期期艾艾地道歉。后来看周小曼根本没有谅解的意思,他也火起来了:“你要真不相信他们,为什么要去拍照片?明明你们那么熟,还拽着我装模作样个什么劲儿。我也不需要你的信任。稀罕啊!最烦你们这种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很了不起一样。”

    周小曼气得跳上了回姜教授家的公交车,朝车窗外吼了一声:“你根本就没搞清楚你错在什么地方。言而有信,契约精神,你懂不懂?!”

    川川看着绝尘而去的公交车,愤恨地发出了一声咒骂。程明明先前说过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我们为什么要当她是朋友。她根本就看不起我们,我们自然也不用把她当回事。”

    周小曼坐在公交车上喘着粗气。车上没有空调,即使开着窗户,晚风依然燥热。她嘲笑自己像个白痴,难道重生回十四岁,脑子也会变成十四岁吗?居然会为一个小孩子的失约而愤怒不已。

    最悲哀的人是她吧,连值得信赖的朋友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唯一能够任性依赖的,只有她自己。

    童乐坐在车厢的最后一排,盯着周小曼看了很久。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怪怪的。公交车中途停靠的时候,童乐挪到了周小曼的后座,敲了下她的肩膀:“哎,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周小曼差点儿没当场疯掉,死活没肯示范给大家看。她啥时候有这能耐了,柔术吗?

    中场休息时,有个身形苗条的中年女子过来找瑜伽教练。周小曼下意识地转头过去看她。对方立刻皱着眉头喊了周小曼的名字,厉声低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中断了训练。即使不当专业运动员,你也不应该这样懈怠。”

    周小曼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所谓运动员训练之类的,应该距离她的生活非常遥远才对。

    黎教授有点儿尴尬。

    也许是女婿害怕小曼太过于亲近他们,反而跟周家长辈生疏,他每到寒暑假都会强行将小曼送回乡。小曼的艺术体操训练就这么一直断断续续的。

    其实这孩子天赋应该相当不错。今年三月份时,小曼还在全省青少年组的比赛里拿到了个人的第三名。体育学院的朋友看了都说可惜,孩子要是早点儿进专业队,现在起码在全国赛里出成绩了。

    不过艺术体操目前在国内还是边缘项目。黎教授跟丈夫也不好对女婿多说什么。他们之间有默契,小曼的教育,女婿说了算。

    周小曼唯唯诺诺。从这位薛教练口中,她知道了自己从两个月前便自行中断了训练,连上个月的全国比赛都没参加。

    “就算你现在的水平,进不了全国赛的名次。你去见识一下也是好的啊!”薛教练恨铁不成钢。

    她其实本来不应该带周小曼的,因为周小曼根本不是省队的专业队员。可是这孩子条件实在太好了,身体的协调性跟身材比例都非常出色,人长得出挑,场上的感染力也好。从六岁第一次偶然发掘到以后,曾经是中国最早一批艺术体操人的薛教练,就实在放不下。

    让她愤怒且郁闷的是,周小曼的家人根本不支持她从事专业体操运动。

    周文忠的话非常毒:“教练,你现在一个月多少收入?专业的体操运动员又是多少收入?运动生命能有多长?我家让小曼过来,不过是让孩子活动活动筋骨。我们还不需要孩子挣这点儿运动员补贴。”

    薛教练被问的哑口无言。周小曼家庭条件好,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父亲是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母亲又是知名的营养师。她的确无法保证,周小曼走运动员这条路后的发展,会比她按部就班读书工作来得好。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周小曼拖拖拉拉练了八年,跟玩儿似的,也拿到了全省第三名。多少人卯足了劲儿,死命磕着练,都没有她的成绩。

    周小曼感到非常抱歉。因为与薛教练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完全不记得什么艺术体操。她居然曾经是业余体操队员,还是拿过名次的那种?到现在,她对自己苗条纤细的体型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然而就这么小腰一束的模样,薛教练还大发雷霆了。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体型控制就成这样了?这么胖,还怎么在场上做动作?!

    周小曼完全被吓到了。她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跟胖字沾上边,纤细苗条,连皮下脂肪都是薄薄的一层,整个身体唯一有肉的就剩下脸上了。可那也应该算胶原蛋白啊。哪里能说是胖。

    她没胆子跟教练怼上。她抱歉极了,因为她把关于体操的事情全忘了。

    薛教练叮嘱她明天一定要去训练,起码考虑趁着年纪小骨头软,冲一回全国青少年锦标赛,前八名可是国家一级运动员。

    周小曼一脸懵逼,她只知道国家二级运动员能加分。一级跟二级,到底谁的级别比较高?其实她很想问一问一级运动员高考加分不。不过她实在是没那个勇气。

    下午的瑜伽课程结束后。薛教练还相当不客气地嘱咐周小曼以后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要说练体型练气质,艺术体操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她皱着眉头看周小曼:“抬头挺胸,这才多点儿时间,连站都不会站了吗?”

    可怜的周小曼一直到晚上吃饭时都战战兢兢的。她真不知道,薛教练嘴里的站好了究竟是怎么个站法。

    黎教授兴致勃勃地从书房里翻出了录像资料。在老人看来,小曼年纪小,忘性大是正常事。这孩子一向就比较马虎。

    周小曼六岁时被挑中去练艺术体操,姜家两口子还是颇为自豪的。一百多个学跳舞的小姑娘,就挑了二十个人,然后一通考核下来,只剩五朵金花。选人的教练全都夸周小曼条件好悟性佳。

    录像带的年份有些遥远了,画面效果欠佳。周小曼看着录像,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以为自己会一下子全想起来,然而那粒种子却始终没有破土而出。

    她只看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录像,曾教授就带着孙子来拜访了。

    童乐还是那副哈利波特的装扮,然而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可比小魔法师看着活络多了。录像带被退了出来,童乐要继续看日剧《人间失格》。

    周小曼无所谓。她并不急着回忆起一切。催眠并不能清洗记忆,它只是将这段记忆尘封了。如果有恰当的契机,记忆自然能够恢复。她笑着帮黎教授给客人准备喝的跟茶歇,端了一份布丁给童乐。

    曾教授笑道:“哎呀,还是小姑娘好,又乖又懂事的,比男孩子强。”

    周小曼只是抿嘴微笑,心里头却有个声音在驳斥,女孩子必须得又乖又懂事,才能提一句“还是好”。男孩子只要性别到位了,皮一点什么的,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大人们去会客室里聊天说笑了。

    童乐舀了口布丁,皱着眉看周小曼:“你干嘛不吃?要只有一份咱们一人一半。最烦好吃的都给你这一套了。”

    周小曼摇摇头,轻声解释:“教练说我胖了。”

    童乐看了她一眼,相当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浑身上下没二两肉,也好意思说胖?”

    周小曼乐了,童乐的体型瘦削的厉害,连腮帮子上都没什么肉。

    结果这人相当不脸红地来了句:“所以我诚实。我就从来不说什么嫌自己胖了的话。”

    周小曼点点头:“一般都是女生对这个更在意一些吧。”

    电视屏幕上,两个高中男生在接吻。

    童乐尴尬不已。

    周小曼不懂日语。这张碟片连中文字幕都没有,所以一开始,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瞥上一眼。看到这个画面,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他。

    童乐立刻色厉内荏地警告周小曼不许胡说八道:“这可是非常正经严肃的片子,反应了很多现实问题。校园暴力知道不?它其实是揭露社会黑暗面的。”

    周小曼忍俊不禁,她点点头,表示赞同童乐的观点。为了让这个慌张的跟鼹鼠一样的男孩子不那么窘迫,她相当善解人意地去会客室给长辈们送水果了。

    曾教授正在皱着眉头说现在的学生不知道怎么了。她让做校园心理调查,结果都选择什么校园暴力、性骚扰还有人流什么的。

    “我要的是普遍的校园心理调查啊。这么多正常的孩子放着不去管,专门盯着那些东西做什么?正常的中学生,哪儿来的什么校园暴力,又不是黑社会。还性骚扰早恋人流,好好的孩子,谁会跟这些事情搭上关系。弄出这种事,难道不是她们自己该反省不自重么。小曼,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周小曼放下了一盘切好的香瓜,闻声手一抖,差点儿没把盘子打翻。她勉强露出个微笑,摇摇头:“我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曾教授的话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大约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令人不快吧。

    曾教授没有得到认同,心下不悦。她皱着眉头看了眼周小曼,觉得姜家的这个便宜外孙女果然还是差了一些。跟在黎黎身边这么久,居然没有学到人家的十之一二。根子里带出来的东西,怎么也改不了。

    晚上送走了客人,黎教授安慰周小曼:“你别在意。你曾奶奶人不坏,就是学术上固执己见了一点。”

    姜教授在一旁眯着眼睛撇撇嘴:“她也该停下来歇歇了。那时候是要开心理系,实在没人顶上,才把她给拎出来的。其实她哪是搞心理学出身的呢。那帮子人,以为搞思想教育的就是心理学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黎教授朝丈夫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