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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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其实宋渡并不算是我的哥哥。

宋渡捡到我的时候，我只有九岁。

那一天的阳光很好。

我站在桃树下，从白天等到了黑夜，落了一头的花瓣。

可是去给我买冰淇淋的妈妈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的宋渡又黑又瘦，远没有现在的清俊模样。

却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喂，跟我走吧。

」

他看着我，眼里飞扬着少年人独有的、如艳阳般热烈的色彩。

就是那双眼睛迷了我的眼，让我鬼迷心窍般地丢弃了妈妈的嘱咐，跟着他回到了那间破烂的小房子。

一住就是五年。

我每天都坐在那棵桃树下等妈妈，看着宋渡在对面不停地削木头、码木头。

宋渡很穷，十三岁的他连打工的资格都没有。

是工厂的叔叔怜悯他，给了他一些手工活儿做，才不至于让我们两个都饿死。

我从小食量就大。

宋渡会给我买热腾腾的肉包子，然后自己吃干巴巴的馒头。

本来只有一个，但估计是我每次吃完后咽口水被他看到了，后面就变成了两个。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和他住在一起。

也许他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人。

是的。

在日复一日的、无尽的、漫长的等待中，我终于还是意识到一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那个说要带我去吃最好吃的冰淇淋的妈妈、会在午夜温柔哄睡我的妈妈，不要我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躲在角落里偷偷哭了很久很久。

宋渡什么也没问我。

他蹲下身摸摸我的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柔和的神色。

他说：「别哭了，哥哥去给你买冰淇淋吃。

」

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一边抽噎着打哭嗝，一边吃着那个迟来的、我一生中最好吃的冰淇淋。

我不再天天蹲在桃树下。

我坐在宋渡旁边，帮他一根一根地削着木头。

我总是做不好，把自己的手割了许许多多的小口子。

宋渡给我上药的时候，我痛得抽气，却紧紧抿着嘴一个屁也不敢放。

「说了让你不要干了，傻子。

」

宋渡语气平淡地骂我，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不少。

从那以后，宋渡再也没让我碰过那些东西。

我就搬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说我最喜欢的抓蚂蚱游戏，念我最爱听的童话故事。

还会忍不住在椅子上手舞足蹈起来。

宋渡很少搭理我，却总是能及时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然后我就会抬头傻笑着看着他，说：

「宋渡哥哥，你真好。

」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叫了他一声哥哥，随了他的姓，他便会一生一世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