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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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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子昕正在聚精会神地绣一个香囊,忽地打了个喷嚏,幸而正值收尾,没扎了指尖。

    “谁又念叨我呢?”她自言自语一句,揉了揉鼻尖,望着将要成型的香囊甜甜一笑。

    这里头装了些静心安神的香草,夏日里佩戴效果极佳,又能驱除蚊虫。

    她这几日哪儿也没去,闷在屋子里终于赶了三个出来。

    其中有两个装了艾草香蒲,上头分别绣了一只青莲和一从幽兰,这是给路景修和路子闵二人准备的,可以辟邪驱虫。

    现下她手上这个却不同,未曾挑了花类,却是一株修竹。

    路子昕私心里觉得,韩均就不该弄些花草在身上,合该和这竹子一般,周身清净才好。

    什么公主郡主才女,莺莺燕燕的,他身边也太多了些。

    不过那都是梦里,她醒来这段时间还真没见着什么姑娘家绕着他,难不成那些都是假的,韩均其实没想象中受追捧?

    路子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当吃了亏,她明明是这么好的姑娘家,岂不是可惜了……

    哎,一见郎君终生误,她知道自己大约是再也不能守住本心了。

    “那日居然忘了问,都怪他。”路子昕又嘟囔一句,想起在王家的事情。

    明明积攒了一肚子疑惑要问他,可一见着韩均,她便晕乎乎的什么都忘了去。

    想要问他,是不是也做了个和自己同样的梦?

    等下一次见到,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可,决不能被他再蛊惑了去!路子昕脸红红的想。

    “姑娘,五表姑娘身边的琴乐送了帖子来,说是表姑娘邀您一道去庄子上避暑。”

    她正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被韩均看出端倪来,从他嘴里问出“天灾”一事的真正始末,青檀手上捧了一张簪花的帖子来道。

    路子昕心中顿时一阵膈应。

    那日在王家的事情她并未曾告诉齐氏,毕竟齐家是她娘家,上头还有路子昕嫡亲外祖父在,他是最注重家宅安宁的。因此只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近二舅家一步,免得又被人算计了去。

    而且,想起梦中大舅一家人的作为,真真儿叫人心寒的。

    可是齐氏重情,虽然现在一时气愤,话说的狠,时日长了,到底还是会原谅大舅母大舅毁约之事。总归是一家子亲戚,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不愿意因为这件小事,叫娘亲夹在中间为难。

    无论娘亲心中如何气愤,可是爹爹说一句大舅不好的话,她也要生半日的气呢!

    这一次,路子昕早决心要试着改变两家的关系,至少不是她坏了名声叫大舅母不喜的呀,既然错不在她,若日后自家落了难,大舅舅是不是就会尽力帮一帮爹爹了?

    即便还是不行,那她也只希望在娘亲心里,大舅一家永远是她最亲近的亲人。经历了梦一场,路子昕才发现,有时候很多事情不知道才会更幸福。

    梦醒之后,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护着家人平安喜乐。

    因此从韩均那里得知自己差点儿被齐玧算计,遭齐玔调戏之后,她虽然伤心气愤,但是最终却一脸平静地回了路家,什么也没有告诉齐氏。

    却不曾料到,齐玧竟还有脸面送帖子过来?当真将她当做傻子不成?

    去庄子上避暑?现如今她避着整个齐家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巴巴儿地送上门去,再叫人算计轻薄一回?

    “回了,就说我在王家受了惊吓,病了。”路子昕冷冰冰地对青檀道,兀自坐在那里还心气儿不顺,差点儿捏坏了花费好几日时间才做好的那只香囊,自然又是一番心疼。

    殊不知齐家二房每人现今也是一肚子火气。

    原来那日齐玔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绿香找着了自家姑娘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路子昕与韩均更不会唤人过来,只任他躺在那滚烫的石板上烤肉。

    还是王家派来找路子昕的下人过来瞧见,唬了一跳连忙将人抬了回屋,又去通知了齐二夫人和齐玧,弄了个轿子将人抬了回齐家。

    因他喝了酒五脏燥热,可天气又炎热难挡,那体内热气半日散不出来,加上暑气上身,到底伤了身子。

    齐玔夜间一醒过来便上吐下泻不止,这都好几日了,汤药不知灌下去多少,愣是一点儿不见好转,眼见着那一张白胖的脸庞双颊几乎凹陷下去,齐二夫妻差点儿哭瞎了眼。

    这个儿子可是他们一家人后半辈子的指望啊!

    “你到底是什么心思,要这般害你哥哥,难道他出了什么事你还能得着好吗?”二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女儿,尖利的指甲差点儿就要戳到齐玧脑门上,眼眶泛红。

    齐二爷也恨,他往常就是个混不吝的,尤其是窝里横最在行,照着齐玧背上就是一下。

    “你个赔钱货!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一心要算计我们,黑心烂肺的要害你哥哥,叫咱们一家人日后靠谁!少不得卖了你挣个活路!”

    他骂起人来如同泼妇,倒将妻子齐二夫人亦比了下去,披头散发双眼赤红,活脱脱一个骂街妇人模样。

    “瞧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的玔儿,你可快醒醒别被这赔钱货害了呀!爹娘还指望着你养老送终啊!玔儿啊!”

    齐二夫人也跟在后头号丧,指甲戳在齐玧额头,已是一片红痕,将要渗出血来。

    大夫看着这家人的闹剧,摇摇头,懒得去管,丢个方子走了。

    齐玧将唇要咬出血来,这才堪堪忍住奔涌而来的泪意,她心中暗恨,可也只能任由自己的双亲打骂,指甲深深扎进掌心,死命咬牙忍着。

    大丫鬟琴乐见了这个架势,早跟在大夫后头说去拿药煎药,一溜烟儿跑了,根本不打算护着主子。

    齐玔院子里的丫鬟更是低着头,只好像看不见一般,甚至汀兰也敢瞪着她,要吃人似的。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叫所有人都还回来!齐玧心中发誓。

    可是此时此刻,她还是只能无力地站在那里,等着齐二夫妻嚎哑了嗓子,手上也没了力气,才一脸漠然地道:

    “女儿有什么心思,左不过是为了哥哥着想,谁知他那般不中用,多喝了两杯酒便成了这幅德行,平白浪费女儿一番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