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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九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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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宝儿熟悉北辽,知道仅凭姚溪桐肯定不能成事。她问乌鸦,完颜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各部族部主肯定是他请来的,事情又是怎么从巫祖身上扯到北辽王身上的呢?

    乌鸦说,巫祖的身份被揭穿之后,各部族部主打算放火烧死他。因为巫祖不但欺骗众人,还敢骗神,这在北辽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北辽王不让众人放火,一直强调巫祖是他从草原深处找来的神的代言人。巫祖不会有错,如果巫祖有错,他愿意代替巫祖接受火刑。

    萧宝儿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北辽王居然是被烧死的。与其怄气多年,她习惯性的强忍泪水假装坚强。

    乌鸦道:“事情究竟如何我不曾亲见,听说大火烧了一整夜,熄灭的时候,我王尸体完好如初,并没有被焚烧的迹象。信徒认为巫祖确实是神的使者,不该受到责罚,我王的尸体说明了一切。”

    萧宝儿满怀希望的问:“你的意思是父王不曾真的死亡?”

    “不知,但北辽暂时恢复了九部制。新的北辽王不但要持有五块玉佩,还要能服众。”

    九部制最早源于辽国。

    当时草原上有大大小小无数部落,为了争夺水土丰沃之地,这些部落连年征战。直到大夏立国,几个大的部落结成同盟一起对抗大夏,这是辽国的雏形。

    这些部落中,愿意结盟的共有九个。为了不引起大夏的警觉,这九个部落的部主常常乔装打扮暗中碰头,若谁有事无法赶到,能够证明其代表身份的就是一块玉佩。

    辽国九部制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任何一项决议只要超过五个部族同意就可以实行。随着辽国成立,中央集权加强,九块玉佩全都到了辽王手中,又被他分别赐予后代子孙和有功之臣。

    北辽沿用辽国治国体系,承认九部制。只不过历任北辽王手中都有五块玉佩,拥有绝对话语权,九部制名存实亡。

    北辽王顶替巫祖而死,两个继承人耶律宝儿与耶律宗源皆不在境内,也不知那个天才想到要重启九部制,让北辽暂时没有陷入分裂和混乱。

    萧宝儿瞧见苏苏还在等着她分析情况,不禁强压种种疑问,继续道:“宣泽这些年培养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势力,可惜都在大都。宋地还是宋主说了算。”

    “当宋主得知北辽内乱,完颜禹有机会把持朝政,他假借宣泽的名义将苏苏和兄长骗到世子府,同时也让宣錦骗了我。他把北辽王的庶子和嫡女当成大礼送给西肃,可惜错估了我的武功,让我活着逃出了宋地。”

    只听一声叹息,她接着道:“宋主也错估了宣泽对我的感情,没料到宣泽会下手杀死完颜昭。”

    “苏苏,这就是我知道的。我口口声声说什么都不知道,是因为实在不想认真思索,宣泽对我的感情究竟掺杂了多少功利?他既然不在乎我的身份,又何须派你去北辽?我兄长的死,他难逃其咎。”

    趁着萧宝儿与乌鸦讨论北辽情况的时间,苏苏早已琢磨透整件事的始末。萧宝儿喜欢宣泽,择婚当日另选他人是为了改变预言。这次回来是因为放下不宣泽,放不下两人的感情,想要和命运赌一次。

    她和宣泽计算过很多事情,竭力避免悲剧发生,无奈千算万算恰恰忘记了宋地的主人。没料到宋主会将她和耶律宗源出卖给西肃人……以至于她身处宋地,无法赶回北辽,还得背负杀死完颜昭的罪名躲在这儿苟且偷生。

    想通这一切,苏苏强压心底的积愤化解了不少。事实证明宣泽确实不是欺骗感情的坏人,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的误会。同样的,她希望萧宝儿不要怪罪宣泽,整件事中宣泽付出的并不少。萧宝儿不能对其如此苛求,将所有过错都赖在宣泽身上。

    “公主,你这样说对公子不公平,他是庶子,要付出非常多的代价才能站到你身边……”

    不等苏苏说完,猴子又跳了出来。

    他问:“宣桦死了,你们公子变成最有实力的宋主继承人,杀死完颜昭的事情全都推到了师傅身上。西肃乱了,北辽乱了,天子肯定会倚重你们公子去处理这些事情,你给我说说,你们公子到底付出了什么?”

    苏苏语塞,账如果这样算,宣泽确实是受益者。

    “公子或许存有利用北辽的心思,但对公主的感情是真的。”

    猴子又说,“真正的感情就不该掺杂利用和隐瞒。青山君为何要瞒着公主将其兄长骗来宋地?陈地别院发生火灾的事情,他为何不告诉公主?如果这些消息公主都知道,她能眼睁睁看着姚溪桐跑去北辽胡闹而放任不管?”

    “还有你,别忘了是什么人要你的命,救下你的又是谁,为什么要一直护着你们公子?”

    苏苏颇有骨气的说,“我的命是耶律王子和公主救下的,公主随时可以拿去。”

    沉默了很久的乌鸦再次开口,他问:“我们何时离开?”

    萧宝儿问:“太皇太后的玺绶在你那儿对不对?”

    乌鸦的表情非常精彩,先是笑,接着叹气,最后一脸释怀的跪在萧宝儿脚边,道:“耶律素见过主人。”

    猴子震惊的问:“你是北辽皇室?”

    严格说来,乌鸦算是萧宝儿的皇叔,只不过其母身份卑微,又是中原人,他能拥有的也只有耶律这个姓氏而已。

    乌鸦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大夏军营,在那儿成了斥候。并凭借武功和出众的能力慢慢爬到太皇太后身边,是北辽埋在大夏最深的一颗棋子。

    多少年来,他一直等待被召唤回北辽,能够亲自带兵踏平大夏。好容易见到北辽王,得到的命令却是保护萧宝儿在大夏不受伤害……

    他不看好萧宝儿,认为北辽王过于疼爱这个女儿,可惜皇命难违,保护萧宝儿成了他的责任。时间流逝,萧宝儿一天天长大,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他好气又好笑,保护时也多了几分真心,并非全为皇命。

    作为太皇太后的贴身护卫,他对萧卉婷非常熟悉,也知道同样是贴身侍卫的桀犬暗中喜欢萧卉婷。

    某日,桀犬沮丧的说,萧卉婷心中有人了……他以为会是某个权贵,没想到是比萧卉婷年轻很多的青山君宣泽。

    从那时起,他开始留意宣泽,发现这个年轻人不但有野心,还有实现野心的实力,并且在他眼皮下偷走了萧宝儿的感情。

    是他提醒了太皇太后,宣泽对萧宝儿别有用心。

    是他告诉北辽王,宣泽与萧宝儿不合适。

    太皇太后安排了择夫,北辽王送来了犀兕香,他亲眼见证事情一步步走到今日。

    期间,他并没有闲着,通过留意宣泽洞悉了萧卉婷的计划。知道娉婷公主打算给太皇太后下药,不会致死,却能加深其对娉婷公主的依赖,慢慢放手朝政。

    娉婷公主下药那日,他悄悄出现,揭穿阴谋。太皇太后不知娉婷公主下了什么药,以为大限将至,慌乱中将玺绶交给他保管。

    期盼已久的玺绶到手,他杀了太皇太后,料定萧卉婷只能哑巴吃黄连将此事牢牢捂住。

    狸猫撞破行凶现场,与桀犬联手追击。辛亏何伯出现及时,暗中出手将他救下,他又用谎言骗过喜鹊,反污狸猫与桀犬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喜鹊爱财,早已被黑白阁收买,自然不会回去找狸猫桀犬对质,反而传递给宣泽错误信息。让宣泽以为萧卉婷忽然改变计划,下手杀死太皇太后,并在打斗中损毁了玺绶。

    太皇太后的玺绶是高于她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只认玺绶不认人。为此,太皇太后一直将玺绶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

    乌鸦知道玺绶的重要性,一直想拿到此物,并为此常年揣着个假货在怀中。刺杀太皇太后那日,他故意把玺绶扔到桀犬刀下,好让人以为玺绶被毁,为将来利用玺绶行事做下铺垫。

    没人知道真玺绶在他手中,北辽王都不知道,萧宝儿却能猜出,并用肯定的语气让他拿出玺绶。

    北辽王果然没看错人,萧宝儿确实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和实力。他诚心实意的跪在萧宝儿脚边,希望新的主人能给北辽带去安定和繁荣。

    萧宝儿从不信一面之词,对于乌鸦所说的那些发生在太皇太后寝宫的事儿,一直持有怀疑态度。眼见乌鸦承认玺绶在手,她道:“耶律素,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我不能答应你。我索要玺绶只是为了能离开这儿,不代表我会回到北辽。”

    乌鸦不了解萧宝儿的想法,忍不住大声问:“为什么不回北辽?你是公主,身上流着北辽皇室的血统,为父兄报仇,继承王位是你的责任。你不能为了个中原男子而忘记国仇家恨。”

    “报仇,我找谁报仇?没人逼我父王死,他自己想死。至于我的长兄,傻瓜都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却误听误信,自己跑来大夏送死……”

    “你不能这样说耶律王子!他是个好人……”

    萧宝儿逼视着插嘴的苏苏,反问:“他是北辽第一勇士,完全有机会从世子府逃走,却为了救你身中数箭流血而死。”

    “他是王子,放着王位不要,偏偏为了不喜欢他的女子付出生命。他换来什么?你为他打开芳心,喜欢上他?我看他只换来一个词——好人。”

    “苏苏,别用你廉价的词汇侮辱我的兄长。”说罢,萧宝儿一把扯下系在苏苏腰间的玉佩。接着道:“耶律素,重启九部制意味着手持玉佩的人都有资格参与北辽政事。”

    “父王手中的五块玉佩赐予出去四块,分别给了我、兄长、完颜禹和巫祖。这块玉佩是我兄长的,你带着它回北辽,找到姚溪桐,从他那儿拿回属于我的玉佩,之后想办法拿到剩下三块,北辽王王位由你继承最好不过。”

    天上砸下来的馅饼让乌鸦愣了好一阵,北辽王位,他父亲曾经坐过的位置,他当然想要。不过片刻,他恢复了冷静,问:“余下四块玉佩分别在拓拓部,也措部、也孙部、巴图部四个部族部主手中,他们好相处吗?”

    “他们好相处吗?”多委婉的问题,却字字透着血腥。草原人靠天吃饭,任何一块水草丰茂之地都是打破头流着血争来的,草原没有孬种。想要四个部族听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狠狠打,打到他们怕,自然就听话了。

    萧宝儿道:“也孙部和巴图部都是老人当家,奉行争就是不争的和稀泥处事方法,他们不会脱离北辽,也不想称王。拓拓部和也措部有些复杂,两个部族的部主都很年轻,他们的妻妾有不少鹿姆部的女子,这些年一直在挑衅父王的权威。”

    乌鸦低头看看手里的玉佩,又问:“公主觉得四个部族中的谁最有资格成为北辽王?”

    萧宝儿道:“我看不上他们,非要选一个的话,南拓拓吧!”

    乌鸦把玉佩放在怀中,不再纠缠北辽王位的问题,只问何时离开飞花殿。

    萧宝儿抬头看看天色,“入夜吧,大白天的很让人为难。”没人听懂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什么叫让人为难,究竟让谁为难?

    飞花殿内院池塘与御花园内的烟波池相通,位于池塘西侧底部的入水口被工匠用石块封住了大半,仅余手臂粗细的一个小口。由于这个原因,飞花殿的池塘不会有大鱼,萧宝儿曾将此事告诉过淳王。一行潜入水中,塘底入水口的石块已经被搬开,想必淳王听了萧宝儿的劝告,从这儿逃离了飞花殿。

    萧宝儿刚出水就见先她一步的猴子已经被人抓住,宣泽面色铁青的站在一旁。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丝毫不显意外,乌鸦能猜到她藏身何处,宣泽比乌鸦更了解她,自然也能猜到。

    猴子小声埋怨道:“我们的行踪一早就暴露了,怪不得进来容易出去难。”说完,他猛然意识到萧宝儿很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难怪要把离开时间选在夜里。

    苏苏,乌鸦,一个不落的被宣泽抓住。期间没人想过要挣扎,这儿是大夏皇宫,即便宣泽只带了四个人,只要他放声高呼,这儿随时可以出现一支装备整齐的军队。

    宣泽道:“月色那么好,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