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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我只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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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四章我只想静静

    当毕文谦在电话里把要求告诉窦惟之后,明显听到了窦惟深吸气的声音。

    “怎么?怕做不好?”

    “我想……我可以试试。”窦惟并没有犹豫太久,“可是,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国内的录音设备不够好,而且临时也不好找会弹三味线的乐手。这是一首试图影响RB人的歌,用RB的传统乐器伴奏,效果说不定不错。现在公司在RB的人,只有宁之、你,以及张晓霞。她们都不懂音乐。”

    “可我还不会日语。”

    “如果连不会日语的你都能满意,那才是好事儿。”

    窦惟沉默了一阵:“那……不简单吧?”

    “当然不简单了。而且,你只有很短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窦惟,我希望你明白一点:能够随心所欲地做音乐,是每一个热爱音乐的人的梦想,但做音乐是需要物质条件的,说直白点儿,是要花钱的。在RB这样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在它的流行音乐市场模式下,如何在音乐质量和制作周期之间抉择一个平衡点,是一件艰难而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只有能够做好这样的事情,才会有凭心做音乐的自由。”

    窦惟想了许久。

    “好吧,我试试。”

    话很简单,但这话音让毕文谦高兴。

    “那我挂电话了,我这就把编曲写出来,写完了,谱子第一时间给你寄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毕文谦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写好编曲送往RB又叫陆衍将卞流连和林烨请来,把《清流》的歌谱以及歌词翻译给了他们一份,让他们三天之内做一个配乐并且自行组织乐手。

    而自己,则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黎华不断的演唱。

    黎华很累,更早起,更早出门,只为了更早归,然后进录音室练歌。毕文谦看在眼里,却只能在录音室里等待着她,看在眼里。

    或许,他还能做的,也只是临睡前替黎华打好洗脸水,在她的床头唱《童年》哄她入睡。

    然而,黎华只能在短短三天里挤时间。这对于真正唱好《清流》是不够的——至少,听过原版的毕文谦觉得不够。但他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一来这不现实,二来,原版是在十几年后才问世的,在RB也没有引起真正大规模的影响,那个版本的演唱并不适合作为面对80年代的RB人的黎华的标杆。

    这是黎华唱的歌,是她针对RB年轻人的话,如何去唱,如何去诉说,是属于她的创造。

    “为什么非要争执呢?男和女并非敌人啊……”

    录音室里只有毕文谦和黎华,一个戴着监听耳机,一个对着麦克风,透过隔音玻璃相望。不,只是毕文谦望着黎华,而她,正唱得投入。

    黎华,越来越像一个歌手,毕文谦告诉她的所谓歌手;越来越像一个偶像,她自己定义的所谓偶像。

    当她人在东京,而自己还在京城时,她就是如此一遍遍练习《不认输》的吧?

    凤傲天什么的,从来不可能凭空而生。

    三天之后,毕文谦叫陆衍把黎华清唱的母带立即送到RB然后叫卞流连和林烨带着乐手过来,随黎华一起录制。

    这时,毕文谦没有要求什么了,他只坐在录音室的角落,静静聆听着。

    直到,在一遍唱罢的间歇,毕文谦突然起身,叫黎华将每一天录出来的自认为最好的结果给他听听。然后,径直离开了。

    傍晚时分,天气正阴,头顶上聚着乌云,约莫将雨。毕文谦在四合院转了转,和蒋卫国打听了一下,慢慢出了门,拐进了隔壁的四合院。

    这处本有人家,现在已经被文华公司改建。毕文谦继续随便转转,最终进了录音室。

    “静静,今天没有看书?”

    录音室里,只有艾静,拨弄着吉他。

    “文谦?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我在院子里寻不着你。”

    “你不是在和黎姐姐录歌吗?”艾静停了手,吉他音戛然而止,“有什么事找我?”

    “……没什么事儿。”毕文谦关紧了录音室门,回头慢慢走到艾静面前,忽然问起了不相干的问题,“静静,你会英语吗?”

    “不太……不会。”艾静不太明白。

    “那你会唱英语歌吗?”

    “应该……不算会吧。”

    “那就好。”毕文谦若有若无地笑了,“我忽然想唱一首歌,不想打扰别人。既然你在这里,那你顺便听听好了。”

    艾静亮了亮眼睛:“你又写歌了?”

    “不,一首别人写的英文歌。我只是想唱了。”

    说着,毕文谦打开了录音室里钢琴的琴盖,坐定下来,顺手一溜,随便键了几个音。

    “有人负责调音?”

    艾静摇头笑了笑:“刘代表下班之后,只要有空,都要在这里弹一会儿。”

    “哦……”

    闭上眼睛,双手在琴上慢慢弹着,旋律渐起,不久,毕文谦睁眼轻声而唱。

    “我明白如何低语,也懂得如何哭泣;我了然何处是答案,更晓畅怎么去撒谎。我擅长于篡改,也通晓于密谋;我悟出适合面对现实的日子,以及追寻梦想的时候。我清楚怎样将你触动,也真切怎样去证明;我知道拉你相近的契机,也拥有让你远去的气量。我理解黑夜正在过去,如这光阴飞逝;但我从不告诉你任何本当说透的事情,哪怕我明知该试上一试!”

    钢琴渐渐激昂,歌声亦如此。

    “我有致富之道,我掌成名之途;我清楚所有陈规更知道如何打破秩序,我始终控制着游戏!我却无法将你放弃,永远无法使你沦陷;我更不明白你是如何作到——让爱莫名而生。”

    歌声已不激昂,录音室里充斥着萧索和悲伤。

    “让爱莫名而生……让爱莫名而生……让爱莫名而生……”

    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直到歌声忽然高亢,重获热忱。

    “每次我注视你时,阳光的线条正穿越你发间的波动,星辰也如聚光灯般簇拥着你的双眸;我的心像那敲打的鼓一样迷失于追寻你的节奏,你能将夜晚的黑暗如煤一般燃燎成无际的光明!我不由自主地追随于发现的这一切,可如果没能让你察觉这不过是徒然。”

    眼眶中积攒着泪花,但那歌声却依旧是那么嘹亮。

    “我能让竞争者出局,我能将终点封锁,我能在争夺伊始就阻挡一切,以至于整个赛场震撼!我能让今夜成为永恒,或者在破晓前消失;我能实现所有和你的希望,更能为你驱散所有邪魔。除非是你,我才会如此,莫非你真在坐待我匍匐?可我实在无法做到你那样——让爱莫名而生。”

    尘埃渐落,录音室里反复着轻轻的琴声。

    “文谦,这是什么歌?”

    “将来你也许会知道。”毕文谦依旧面对钢琴,没有去看艾静,“现在,我只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