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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横冲直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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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横冲直撞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就在费因格觉得乔樾会撞向对方车头的那一刻,乔樾突然闪身旁移。

    ***

    商流沙的目光随着拉扯她背包的那只手臂飞速挪移时,斜后方,乔樾的腿已经从侧面踢上正试图踩油门加速的骑摩托车的男人的脸。

    对方吃痛迟疑。

    他勾脚,弹跳,下一记稳、准、狠地踢向男人的手腕。

    正加速的摩托车,因为驾驶人脱手操控平衡的手柄,像被突袭而来的巨浪迅速掀翻的船一样开始倾斜。

    车上供人踩用的脚蹬擦着柏油地面,拉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街边众人齐齐挥头扫视而来。

    没人靠近,没人帮忙,更没人报警。

    似是习以为常。

    “艹。”咒骂声响起,“打老子,TMD什么玩意儿”。

    乔樾冷呵了声。

    这骂街毫无水准。

    卑劣、下作。

    后座上的人首先从即将倾斜倒地的摩托车上跳下,拎起商流沙的包,原地思索了一秒,大力挥包砸向商流沙的脸。

    对方身形凶猛。

    距离太近。

    商流沙反应过来时,以血肉之躯想要抵挡,显然会吃亏。

    乔樾和费因格当前,她不想横冲直撞行事。

    她身后是路旁一家商店在路边摊开的货柜。

    后撤距离不够,挥拳也已落下风。

    她射向对方的视线里,夹杂的都是轻蔑。

    劫他们?

    活腻了。

    可这一瞬间,她只来得及退——躬/身撤退。

    她不为争口气,不赌自己能先发制人。

    这一刻,她更愿意选择退步,稳妥地撤,保全自己,免为累赘。

    ***

    所有的心理活动持续了不过一秒。

    下一秒,对方挥臂砸来的包没落到商流沙脸上,也没落到她身上。

    她抬首,面前眉目粗犷的青年,趁她不备抢到的包已脱手,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刚被人反折拧断的手臂,五官狰狞错位。

    乔樾满脸肃杀,踱回她身畔。

    商流沙松口气,身躯直立的同时,顺手摸起路旁一块儿石砖。

    一块坚硬的、适合作为武器的石砖。

    她站在乔樾的臂弯圈起的小天地里。

    他像棵枝叶繁茂的树,他的身躯,是她最好的遮掩防护。

    乔樾大力攥她的手腕,商流沙手中的石砖脱手,掉入他另一只手心。

    乔樾垂着眼,没出声,在说:我来。

    商流沙看他,目光写满坚持,在说:我不走。

    都固执,没法劝服对方。

    僵持下,口哨声从身侧响起。

    适才随摩托倒地没来得及跳车的男人,正捂着他倒地时被柏油路面上的碎石割破出血的侧脸,吹响召集同伙的讯号。

    单挑不过,想变群殴?

    乔樾额头一跳。

    他笑了下。

    姿态舒缓,笑很淡。

    他转了下手握的石砖,往尚未迎来同伴仍站在原地没跑的两个飞贼站的位置迈出一步。

    他逼近,笑更凛冽。

    眉眼再无平日璀璨至极的感染力。

    两贼见状微微后退。

    乔樾察觉到,他将手中的石砖掷地,砖翻滚,碎在两贼面前。

    他一字一字,语气讥诮:“想爽是吗?”

    捂脸的贼跺了下脚:“你TM别狂妄,敢威胁老——”

    他的话被手臂耷拉一旁的另一贼截断:“别TM跟人废话。”

    四周有更多人影向他们围拢。

    乔樾察觉,冲呆立的费因格吼,以他从未对费因格用过的狠厉的口气:“滚过来,带她走。”

    费因格闻言机械地快步移到商流沙身旁。

    乔樾一把扯下自己挂于颈间的玉,挂到商流沙脖子上:“麻利点儿走。替我看好了,碎了我妈从地下爬出来找你算账。”

    商流沙本意图留下。

    可此刻落入她掌心的玉于乔樾意味着什么,二十年时间,足够她一清二楚。

    那是他最为珍贵的东西之一。

    来自他已故的母亲。当红时骤然宣布退圈,原因和去向包括生死至今仍是娱乐圈三大未解之谜之一的沈蔚。

    商流沙捏着那块玉,决定突然就变了。

    她跟费因格撤。

    只在最后轻声告诉乔樾:“人渣该打,但别上瘾,别逞强,疼就撤。”

    就像那时在地铁站附近的治安点,她在打那个诬赖她偷的偷盗者时,乔樾也曾对她说:“差不多就停。”

    ***

    乔樾笑:“好,记住了。走。”

    很多跃跃欲试的人影从胡同尽头往这个方向汇聚。

    没乔樾这道关卡,也许谁都走不掉。

    这不是普通的劫盗。

    这片区域,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商流沙没再回头,先于费因格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

    她跑得比少时作为学生参与运动会短跑时还快。

    回到车上的那刻,高强度运动之后,四肢甚至痉挛。

    费因格报了警,而后问:“流沙姐,乔哥他……行吗?”

    一对一,他见识了乔樾适才的身手,不是问题。

    可是一挑多,他不确定。

    他们是外来客,当地的地痞流氓成群结队,如何压制?

    那些人模样看起来目无王法。

    商流沙没答,透过后视镜看他:“扣安全带。”

    费因格不明所以,但是照做。

    他们车停的位置,离一个十字路口不远。

    东西向的红灯亮起,来往的人潮被信号灯阻断停留,入耳的声音嘈杂。

    日光此刻已盛放。

    一束束光打在商流沙脸上,费因格从后向前,看不分明她脸上的表情。

    有些耀眼,有些迷离。

    商流沙打火,起步,提速。

    红灯灭掉的一瞬,车子径直冲过路口,飞速开往适才他们离开的胡同。

    喇叭声响,行人尖叫着避让。

    车行而过带起一阵混着尘土的风。

    呼啸着,寒凉着。

    商流沙飞速过弯,费因格心跳加快,上半身在车内如同置身海船经历大风大浪般摇摆。

    他下意识地拉住车顶的把手:“小心,姐,会撞到人。”

    商流沙蹙眉:“撞了,我进去蹲。牢我做,你没罪。”

    她还在加速。

    费因格视线之内,已经见到胡同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车飙行,他脸色微白。

    此刻途径的胡同两侧的建筑物高了起来,遮挡着日光,他这才看清商流沙脸上的表情。

    她在忍。

    脸同样失色。

    让他心惊。

    他突然明白了,适才商流沙为何跑得那般快,他几乎追不上。

    她从没想过舍下乔樾离开,她是为了更好地回去。

    他们离人堆越来越近。

    商流沙的掌压在喇叭上,如鸣笛般震响的声音,击打着所有人的耳膜。

    快速驶来的车,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人群周围有人被踢甩出来,那人倒下之后,费因格才看到身处中心的乔樾。

    **

    乔樾立在里面。

    身形笔直修长。

    人群中扎眼。

    他身上的风衣已经不知去向。

    内里的黑色薄衫,也被撕扯开,甚至锁骨外露。

    他前额发汗湿,凌乱地搭在额前,显得些许不羁。

    他站的位置,正好是光线被高大的建筑物折射后扫向的地方。

    他在其中浴光。

    带血的唇微翘,狭长的眉眼轻眯,那血渍同白皙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种野性而又凌乱的美。

    ***

    费因格降下车窗,大吼:“乔哥,上车!快上车!!!!”

    商流沙横冲直撞,人群见状下意识地跳开,她将车骤停在乔樾身侧。

    乔樾挥臂斩断阻碍,闪身上车。

    商流沙锁死车门,重新挂换挡,急转离开原地。

    一整串动作配合默契,如同演练过。

    有人不死心,用铁棍敲车前的挡风玻璃。

    没碎,玻璃瞬间粉成蜘蛛网状,依然坚强地撑着。

    车身后的咒骂声不断,再度回到那十字路口,徘徊在商流沙耳畔的声音,依旧嘈杂不绝。

    无车跟上来,可她一路没停,一直将车绕向远处的一个公园,停靠在湖边。

    ***

    这一场惊魂,耗时不长,可耗费的心力,无法估量。

    光透过车外的杉木枝渗向车内,光影略显斑驳。

    商流沙侧身看乔樾。

    他将一只手置于脑后,没放下来。

    她出手摸乔樾的脸。

    乔樾微转头亲她的掌心:“后怕?过去了。”

    商流沙的注意力不在此,她蹙眉:“手怎么了,摆那儿好看?”

    乔樾的脸一样白如纸,摇摇头。

    过了十秒,他又突然吸了口气:“流沙,开车,去医院。”

    他起初以为是错觉,可现在,他掌心的粘稠越聚越多。

    那种他以为是车行晃动带来的轻微的眩晕感,越来越分明。

    被人背后砸过一棍,没能躲开,百密一疏,他记得。

    商流沙闻言眼底的光骤变。

    她去碰乔樾置于脑后的手。

    乔樾拒绝,头微转:“别。开车。死不了。”

    他说得轻巧。

    商流沙黑眸沉如水,看他两秒,手臂微抬,用指腹擦掉他唇畔的血:“你不敢”。

    她没允许,他怎么敢死。

    她从来固执。

    乔樾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手递到他身后,掰开他置于脑后的手,拉到她眼前。

    满眼鲜红。

    商流沙笑了下,呼出一口气。

    她重新起步上路,导航定位最近的医院。

    乔樾小心翼翼地看她。

    只看到她红了的眼。

    脑后的伤口,骤然惊痛。

    乔樾咬牙隐忍,克制呼吸。

    他的女人心疼了。

    可他因此更疼。

    有点儿怂,可他此刻不想说“我没事儿”、“我还好”,只想更怂点儿,抱她取暖,哪怕因此背上死皮赖脸这四个字。

    ***

    血看着惊心,乔樾的伤实则没那么严重。

    伤口缝合之后,顾及脑震荡,还是留院观察。

    乔樾这一伤,商流沙彻底失去了慢慢来的耐心。

    她午后换了装束,车送去修理,只身去技校,没走那条胡同所通的技校正门,选择了侧门。

    在一位热心老师和同学的指点下,她就近见到了周思珑。

    而后,跟随周思珑出入学校教室、餐厅。

    旁观了名为周思珑的那个17岁少女整整两个小时。

    辫子头。

    有纹身。

    郁郁寡欢。

    会吹口哨……

    周思珑的身上,带着叛逆期少女的特质。

    再一小时之后,商流沙再度换了妆容。

    放下柔软的长发,梳起有生之年从未试过的辫子头。

    临时贴了个假纹身在耳后,随手在校内的店里买了身休闲装套上。

    人以群分,同类有种天然地亲切感,距离拉近得快。

    她焕然一新,就好像是另一个周思珑。

    而后,她坐到了正在教室等候上课的周思珑身旁,将费因格小时和周思珑的合照,推到周思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