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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突围(二)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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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风雨前,总有一段压抑的平静。

    每个人自有不同的消遣,或者辗转。

    杨夕最终耐不住犬霄的歪缠,把他打包送给了折草娘去“快活”。

    手上提着链子,杨夕靠在折草娘的临时洞府门口。

    耳朵里传来一阵阵淫声浪语,居然还夹杂着两声狗吠。

    人.兽……杨夕想,折草娘这个女人的确是个色中饿殍。

    自见到她开始,就不停的跟“吃药”“触手”“三人行”这些重口的词汇挂在一起。如今又多了个“人.兽”。

    杨夕抓抓头发,觉得自个儿还是挺大家闺秀的。

    “你靠这干嘛?爱好?”

    杨夕抬头。

    媚三娘一身酒气站在面前,正烦躁的扯领子。

    杨夕反应了一下,才理解媚三娘这是说她有偷听别人那事儿的爱好。

    她觉得自己是个正经人,这事儿可得解释清楚。于是拽了拽手上的链子:“没,我怕他跑了。”

    里面传来犬霄的咆哮:“扯什么扯,老子还没完呢。”

    媚三娘的脸,裂了。

    这可真是,正经人能赶出来的事情……

    杨夕并无所觉,反问:“你怎么了,有麻烦?”

    媚三娘又想起糟心事,脸色难看:“跟了我半天了,没完没了。”

    杨夕顺势往媚三娘身后望去。

    只见沈从容带着三大妖修,远远的冲着杨夕点头,微笑。

    杨夕拍拍媚三娘的肩膀,“你眼光比折草娘强多了!”

    媚三娘脸黑:“不是你想的那样。”忽然看了杨夕一眼,掀开她身后的帘子进屋。

    杨夕半点没信她的。

    紧接着,沈从容也溜达着走过来,对杨夕一笑,施施然跟进了屋。

    三大妖修也跟着进了屋。

    杨夕开始扳着指头算那屋里的人数,那屋子她瞄过一眼,绝对不会有什么隔断之类的东西。

    二加一,加一,加三……

    忽然屋里响起叮咣一阵乱响。

    夹杂着几声狗吠。

    犬霄光着身子让人扔出来了,“沈从容我操.你二大爷!”

    衣服紧跟着被扔出来。

    伴随着沈从容悠哉的语调:“家父独子。”

    杨夕按回去一个指头,减一。

    “看什么看?”

    犬霄凶狠的对着瞧热闹人群呲牙。

    也不穿衣服,原地化成一只黑狗,焦躁的模样,的确像一只到了季节的公兽。

    杨夕扯一把链子,极不厚道的落井下石:

    “狗嘛,打不过就没得睡咯。”

    最后,是半路遇上的薛无间,好心帮助了犬霄。

    他捉来了一只母海怪。

    “将就一下吧。”薛无间说,“已经是最秀气的了。”

    犬霄瞪着那个青面獠牙的东西:“……”

    即使在心情紧张的情况下,杨夕依然笑抽过去了。

    入夜。

    犬霄终于老实了以后,依然维持个狗养,被拴在一根石钟乳上呼呼大睡。

    脑袋垫在爪子上,睡着的犬霄看起来终于不那么招人揍了。

    杨夕睡不着,心里都是明天干架的事儿。

    “薛先生,如果这回跑出去了,您打算做什么?”

    薛无间本来靠着石壁练气,闻言睁开眼睛。

    却没有回答,反问道:“如果跑出去了,杨夕想做什么?”

    杨夕答得毫不犹豫:“回昆仑,找到邢师叔,把他打一顿。告诉他战部首座也不带这么任性的。”

    薛无间以为邢铭是在山门的时候得罪了杨夕,逗得笑个不住。

    却听杨夕又道:“薛先生,如果这回我没跑出去……我死了的话,您一定要上昆仑,帮我打邢师叔一顿。”

    薛无间笑够了,闭上眼睛:“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杨夕心想,您要知道我骗了你什么,指不定就直接把我打死了。杨夕忽然觉得心累,四仰八叉往后一倒:“薛先生,如果跑出去了,你也打我一顿吧。”

    薛无间闭着眼笑:“头回见着自己约揍的。”

    杨夕却忽然急了:“您就答应了吧,先生,您不答应我睡不着。”

    意外的,薛无间竟然应了一声:“行,我跑出去了,就打你一顿。”

    人群的另一端。

    折草娘临时的快乐窝里。

    犬霄被扔出去之后,三大妖修立刻把折草娘按在了地上。

    沈从容隔着一块当桌子用的石头,坐在媚三娘的对面:

    “梅三,把蓬莱遗脉交出来吧。我知道你找着他了。”

    媚三娘看也不看地上涕泪横流的折草娘,垂着眼皮:

    “沈算师,您这样逼迫我一个弱女子可真没意思。区区一个蓬莱弟子,要换我和阿草两人的性命或许能够,想换两万人性命,那是白日作梦。”

    沈从容浅浅一笑,镇定道:“足矣,我只是用他,保杨夕和薛无间的命。”

    媚三娘忽然就火了,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石桌:“凭什么?他杨夕的命,薛无间的命就比我的值钱?”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从小到大,从爹妈嫌弃的“又一个”丫头,到蜀山邪修“桃夭老祖”,每逢重要的抉择,她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沈从容哪管她什么心情,当即直言不讳道:

    “因为你死了对死狱没影响,杨夕、薛无间活着却对死狱很重要。”

    媚三娘低着头,额发垂下来挡住了表情。忽然阴沉沉一笑:

    “沈算师,凭你这句话,我就是杀了他吃肉,都绝不会交给你!”

    第二日午时。

    昆仑的接应,依然没有影子。炼尸门预定的汇合时间却已经到了。

    人心已经隐隐有些浮动,然而大战将至,每个还是守在薛无间安排好的位置上,并没有蠢动。

    空中的漩涡转动着,缓缓吐出一只乌金楼船。

    三层楼船,上百个房间,没点一盏灯火。

    破败的巨帆上黑底白字“炼尸门”!

    船头站着一个红衣少女,神态娇憨,举止活泼,几乎不像一个尸修。

    低头看见犬霄,便是一声娇叱:“怎么只有你个杂碎,其他人呢?”

    楼船从漩涡里只露出半截,并不像杨夕他们预料的那样落下来。扛着强大的离心之力,就那么悬浮在出口。

    杨夕缩在犬霄背后,见状忽道:“真是艘好船。”

    犬霄却在看见少女之后,猛然变了脸色:“不好。”

    “怎么?”

    “这女人跟我不对付。巴不得弄死我,之前计划只怕不行。”

    杨夕看一眼那红衣少女,一把匕首横到犬霄脖子上,道:

    “先试试。”

    犬霄于是微微侧了身,把自己的状况暴露得更清楚一点,做出一副苦笑神情:“红泪师姐,我们没用,在地下杀怪,没想到里头还有活人,被捉住了。”

    船头上,那叫红泪的少女居高临下,露出了一个极微妙的表情。

    “哦?只有你被捉住了?”

    犬霄做出一副惶恐姿态,刚要开口,杨夕却匕首一压,抢先发声:“二十个尸修,不小心弄死了八个,剩下的全在我们手上。想要他们活命,就拿你的楼船来换!”

    犬霄抽口气,小声道:“昨天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嘘,昨儿我不是没见着船么——”杨夕一把捂住犬霄的嘴,她自认把人数编得有零有整,还是挺像真的。却不料,名唤“红泪”的女修忽然娇叱一声,义正言辞的指责起来:

    “犬霄!你居然伙同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敌人,企图染指师门‘阴灵船’,早知你是个柔奸成性,见利忘义的阴险之徒。却万想不到你能做到如此程度,如今看来,那没现身的二十名弟子只怕早已被你加害!”

    杨夕一惊:“这么聪明?”

    犬霄苦笑:“真不是,她这是编排罪名想弄死我!”

    果然,那女修根本不等杨夕答话,也不等犬霄辩驳。抬手从空中祭出一只黑幡令旗,拨转间光华闪闪:“今日,我就替师父清理门户了!”

    杨夕被这说搞死同门就搞死同门的阵势,惊了一下:“卧槽,多大仇?”

    犬霄回以眼神,里面清清楚楚三个字——“你懂的。”

    杨夕还真是不懂,她加入的第一个门派就是昆仑。昆仑不敢说绝对的团结友爱,但也绝不会存在如吃饭喝水一样的互相阴害,最起码的底线是山门之内见血受罚,杀人偿命。

    其实按杨夕原来的想法,这已经很放任了,毕竟斗殴什么的都是不管。山门外也无人追查。

    但她哪里见过,许多山门之中,师父弄死弟子,内门弄死外门,元婴弄死金丹,掌门的儿子弄死天资优秀的孤儿,都是每时每刻在发生,从不会有人去主持公道,明面上默许的日常事件。甚至有那地位低的弟子死了,还会冒出一群人指责“不长眼色,不识时务”,却称赞那杀人者“实力高强”。

    说到底,修仙者中弱肉强食远比凡人更胜,越大门派越是如此。

    昆仑,真的是一个异类,一处庇护后来人的乌托邦。

    “红泪”少女挥动令旗,那“阴灵船”首上一座雕像,忽然射出一道白光,朝着犬霄的方向,当头劈下。

    杨夕见势不妙,在船首雕像张口时便一把按住犬霄脑袋,横扑在地上。就势翻滚,躲开了这一击。

    身后一声炸响,伴随着熏人的尘土弥漫。

    红泪一见杨夕竟然救了犬霄性命,整个人错愕非常,随即惊呼道:“犬霄!你竟然真叛了!”

    杨夕按住犬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神情凶狠:“杀了她!”

    当先一招“天罗绞杀阵——缠”,隔空百米,缠向漩涡中的阴灵船。

    伴随杨夕一声大喊,四周密布的洞口,如群蚁出巢般,涌出上千死狱凶徒。从空中看去,如黑色海流,乌麻麻一片全是人头。

    红泪尖叫着在船首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好!师兄,他们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