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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古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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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宫八大灵异事件之一,是说宫里有一口井,平日白天的时候往下看,井底就是一些石头,杂草什么的,但每到晚上12点后往下看,只要天上有月亮,会看到井底出现的不是石头杂草而是水,水上倒映的却不是你的面孔,而是一张张宫女妃嫔的脸。

    “我那会儿年轻,胆子大,不信邪”章大爷说,“在一个月亮天儿的晚上去看了,我滴个天哪,密密麻麻好多张年轻女人的脸挤在一起,好像争着抢着要出那口井,那发型头饰就是以前清宫里头的。”

    这中午的大太阳照着,可在场的人听了这故事都无不起鸡皮疙瘩,徐徐清风顿时变成阴风阵阵。

    惊吓之余,马侯还心心念念着要去看看。

    章大爷摇摇头,笑道:“小伙砸,知道你是个胆子大的,不过这博物院有规定下午五点钟关门,咱们可不能违反规定。”

    马侯笑的一脸憨厚,“那哪能啊,我就说说,我可是党和人民教育出来的五好青年。”

    上午故宫,下午护国寺吃老北京小吃,廉飞扬倒是很会安排,看过天家的气象万千犹如身处天上宫阙,再回到人间的鸡犬相闻炊烟袅袅。

    年糕、灌肠、煮羊霜肠、扒糕、凉粉、爆肚、茶汤上桌,卢漫漫两眼放光,马侯也吃的啧啧称赞,倒是苏小迷和廉飞扬淡定的很,每一样都浅尝辄止。

    隔壁桌的五个散客合叫了一碗豆汁,每个人拿个调羹小心翼翼的舀一点点往嘴里送,吃完之后表情各异。卢漫漫和马侯好奇,嚷嚷着也要来几碗。

    廉飞扬笑:“两碗就行,你们俩吃一碗,我和小迷吃一碗。”

    卢漫漫翻翻白眼,“我干嘛跟他共一个碗吃,神神叨叨的神棍。”

    “嘿......”马侯不服气了,“我怎么神棍了,我这是勤学好问,我可是小迷将来的徒弟,你说我神棍可不就是拐着弯儿骂你好姐妹嘛。”

    卢漫漫再要争辩,想一想还是算了,她今天可算见识了什么叫“贫嘴”,这一路上马侯跟章大爷一个逗一个捧,这相声班子都赶上郭德纲了,跟马侯斗嘴就是找死。

    “来四碗来四碗,我正渴呢。”马侯嚷了一声。

    四碗豆汁上桌,卢漫漫在北京呆的时间长,知道那是个什么味儿,大方的把自己那碗推到马侯面前让给他吃。

    “怎么不和我抢了?”马侯一脸不解。

    “你不是渴嘛,喝呗,很解渴的。”卢漫漫笑眯眯的说。

    马侯也不客气,把两碗都捞过来,舀了一大调羹倒进嘴里,差点从条凳上跳起来:“哎呀妈呀,这是猪吃的泔水吗还是谁拉的屎啊?”

    苏小迷和廉飞扬嘴里已经含了一口,听了这话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把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廉飞扬把豆汁咽下去,解释说:“这豆汁是发酵过的,早在辽宋时期就是很大众化的小吃,爱吃的人特别爱吃,不爱吃的人一口都吃不下,就跟那臭豆腐一样。”

    马侯“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卢漫漫,她满脸幸灾乐祸,要不是看在她的病号的份儿上,马侯非逼她把那一碗吃下去不可。

    马侯忍着难受,“呼噜噜”半碗下肚,吃完大大摇头,“还是咖啡好喝,一会儿我们去百花深处逛逛,据说那儿可是文艺青年聚集地,咱也去文艺一把。”

    卢漫漫一听,又忍不住刺他,“哟,神棍还装文艺青年呀。”

    马侯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神色,看了一眼苏小迷和廉飞扬,他们俩居然津津有味的把那碗豆汁喝的见底了。

    廉飞扬能习惯这个味儿他理解,毕竟人家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苏小迷不是台湾妹子吗?

    “师父啊......”马侯小心翼翼的说,“你别勉强哈,喝不下就算了,就那么十块钱一碗,浪费就浪费了。”

    苏小迷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心里还想着他刚刚说的百花深处这个名字,那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

    廉飞扬看了看苏小迷,也面露惊讶,“你觉得好喝?”

    “还不错,差点意思,不太正宗,发酵的时间太短了。”苏小迷心不在焉的回答。

    吃饱喝足,打算打道回府的几个人又被马侯怂恿着去了百花深处胡同。

    百花深处,顾名思义从前是花市,台湾音乐人陈升有一首《北京一夜》就有唱道:“人说百花的深处,住着老情人,穿着绣花鞋,面容安详的老人......”说的就这百花胡同。

    如今的百花深处早已经不卖花了,古老的胡同墙上,文艺青年的涂鸦,鲜亮的颜色和斑驳的墙面,让人嗅到一种嬉皮和颓废的气息。一头长发,一袭黑衣的文艺青年偶尔擦肩而过,抽着烟背着琴,引得卢漫漫痴痴的对着他的背影张望。

    曾经辉煌的百花录音棚陈旧而安静,已经没有什么明星大腕儿出没。马侯非要花一百块钱去录了一首《新长征路上的摇滚》,那破锣嗓子唱的差点把人录音棚的工作人员给吓出来了。

    廉飞扬说:“如果爱逛老北京胡同还可以去南锣鼓巷、什刹海、烟袋斜街、帽儿胡同等地方最为著名,现在天色还早,晚了可以去后海喝上一杯。”

    卢漫漫累了,已经趴在轮椅上睡着了,不知道是逛累了还是跟马侯斗嘴斗累了,他们两个也不过第二次见面,怎么看怎么像一对欢喜冤家。要

    廉飞扬于是开车送大家回住处。

    车子路过前门外,廉飞扬说了一句,“那边拐过去就是前面大栅栏了,有空你们也可以上那儿逛逛。”

    苏小迷闭上了眼睛,看似随口说道:“我看旅游攻略上说附近菜市口那里有条山楂胡同,里面有家卖糖葫芦的,很好吃。”

    廉飞扬的心微微一动,山楂胡同的冰糖葫芦,曾经也是他的小姑娘居住的地方。那时候她总是会去买两串然后跑到琉璃厂找他,以两倍的价格卖给他,这样她就白吃一串糖葫芦了。

    “那条胡同没了”说起来,廉飞扬就有些伤感了,山楂胡同以前最多棺材铺,现在北京哪里还有棺材铺,都火葬了。

    苏小迷一路上再没有说话,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山楂胡同没有了,苏小迷难过失望之余竟然还有一丝暗暗的庆幸,没有了也好,就算是还在,近乡情怯,她也没有勇气再踏足那里。那没有百花的百花深处,已经寻不到半点当年的影子,当年娘每个月都会带着她去那里买一盆将开未开的百合或者雏菊,摆在院子里的棺材板上,让那些晦暗的地方充满了生机。

    一路上,马侯想着那口神秘的井心里痒痒的很,有机会一定要瞧瞧。猪妖他倒是兴趣缺缺,一百多年前的事儿哪能当真。

    和马侯抱着同样心思的游客也不少,下午苏小迷他们前脚刚刚离开故宫,后脚就有一对情侣买票进了门。

    时间是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售票处都已经准备关闭了,那个男青年气喘吁吁的跑来买了两张全票。卖票的刘阿姨好心告诉他故宫四点半开始清场五点就关园子了,现在这时候进去不划算,明天吧,明天赶早儿来。

    “没事儿大姐,我们这好不容易来趟北京,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我一定要带我媳妇儿转一圈儿的。”男青年白白胖胖,脸上是肉嘟嘟的婴儿肥,刘阿姨看他还挺像自己喜欢的一个电视台主持人。

    “真是好小伙儿。”刘阿姨称赞,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那个说成一团的娇小女孩,“那个就是你媳妇儿?晚了天凉,多穿点,瞧瞧给冻的,北京这的春天可不比南方,春寒料峭容易感冒。”

    男青年笑眯眯的谢过刘阿姨,拿着票一路小跑过去,搂着女孩进了门。

    “这小伙子这俊呐。”刘阿姨跟旁边同事说,“特像那个……那个什么……叫杜什么的主持人来着?”

    “杜海淘。”旁边年轻的售票员说,“不过人家杜海涛现在瘦了,变男神呐。”

    这一对情侣进去之后并不参观游客们常参观的乾清宫太和殿什么的,而是熟门熟路直奔一个偏殿,那偏殿靠近从前的浣衣局,是粗使宫女居住和干活儿的地方,目前只开放了很小的一部分。

    “甜甜,我们还是回去吧。”男青年说。

    这一对情侣正是苏小迷在江西龙虎山遇到的朱天明和白甜甜。半年不见,朱天明越发白胖精神,白甜甜却是越来越瘦小憔悴了。

    “不行,我们已经来第三次了,前几次都打退堂鼓,这一次我一定要进去看看。”白甜甜坚决的说。

    “甜甜……”朱天明还要再劝,发现女朋友已经泪流满面。

    “我就要死了,朱哥哥,医生说我没三个月好活了。”白甜甜哭道,“你们都瞒着我,我自己也装不知道,可是……我就是要死了……这就当是我死前的心愿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