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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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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琢站的位置离中央区域不远不近,依稀能看见皇帝的一举一动,只是眉眼不太分明。

    这样浩大的场面,最高处的那个人谈笑间无不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她听身边陌生的御妻捧心感叹:“纵使陛下不是陛下,我心亦悦他!”

    她旁边的人的人嗤笑她,“想什么呢,有本事拔得头筹,陛下还能多看你一眼。”

    “那也要有出战的机会!谁不知每回马球赛都是陛下宠爱的御妻大出风头,哼,我也不见得比她们差!”

    宝琢看着她志气满满地样子,觉得很有趣,对方这样的情状不像是爱慕,倒更像是追星,能让对方多看自己一眼,多笑一笑,心里就满足了。可能后宫许多御妻都是这样,距离太遥远,喜欢的便只是他盛放的光芒。

    前方忽而传来一阵喧闹。

    “怎么了?”

    “那个什么纳乌使臣,说要送美人给陛下,让人笑了一通之后,正嚷嚷带来的美人都是击鞠高手呢!丽淑妃提议不若与咱们赛一场,赢了才能说明她们有陪伴陛下的资格。”

    “哼,不自量力!我听父兄说过,纳乌的女人俱是柔顺如绵羊,少有出门的,就是高手也不见得多好!”

    “说得是——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打马球?

    宝琢听了心里痒痒,这可是大玄最热门的一项运动,如果能参与,倒是很好的写作素材。她本人自然不会,但架不住身体素质好呀,原主早就点亮了这项技能。她先前也试过,但凡原主会的东西,只要尝试几次就能融会贯通。

    不过这事又不是想参与递张报名表就行,她想了想还是作罢,摩拳擦掌地准备待会儿把比赛的亮点都记下来,说不定作为旁观者收获会更大。

    才准备出去叫人备了纸笔来,忽而听见上首传来一声:“不若宝儿去罢。”

    诶?

    周围的人纷纷朝她看来,紧接着,她就被推了出去!

    她无措地抬头,视线与皇帝碰个正着,他见她微懵的样子,淡漠的眼神中多了一点无奈宠溺,又解释了番:“乌婕妤请缨参赛,朕倒更想见宝儿一展风采,宝儿觉得如何?”

    这声宝儿,和私下里听起来的不一样,倒和那次在藏书楼里的感觉相似,像是刻意表现出的亲昵。宝琢偏题想着,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乌石兰玉珊,对方站在中间维持着请命的姿势,现在一副恼火之极又强压住的僵硬模样,实在有些好笑。

    她立刻侧头应下了,盛开的笑容灿烂:“宝儿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座位上乌戎使臣亦有一席之地,眼下宝琢代表大玄美人之一出战,他们也面上有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刚大玄皇帝那一手压制,让他们心生忌惮,但眼下至少把小公主推出去了,姑且算是挽回了颜面。

    宝琢有些了悟。

    他们玩政治较量结果便宜了她,还真是多谢啦!

    除了她,名单内还有崔皎,都是品级居中,但又擅长击鞠的。几人一起到后头换装备,翻领窄袖,图案色彩花哨。宝琢是自个儿带的一套,原是准备着狩猎用,昨儿夜里小楼还拿出来熏了一番,谁知眼下恰好派上了用场。

    等到比赛开始,崔皎一马当先奔驰而出,她一手执缰,一手举着毬杖,身法潇洒利落,一出场就引得满场热捧叫好。

    紧跟着,两队人马分别入内,一字排开面向御座行礼,美人如倾城名花,却个个身手不凡,把那些王公贵族看晕了眼。

    这场比赛采用的是短赛制,也就是一方得了第一筹之后,就能结束比赛,宣布胜利了。一方面是顾虑到女人的体力状况,另一方面,这比赛不大认真,放在男人中间姑且算个中间的缓冲项目,养养眼的。没见那些儿郎们还在赛场边上吗,他们脱了锦袍去拧汗水,还引得一阵尖叫,就是打算过不久要再上场。

    开球后,教坊的乐工们立刻奏起了声乐助威。

    大玄一方率先触球!

    宝琢抢下球后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只是想先试试手,熟悉一下技能,谁知道原主的身手如此了得,一下子就抢到了?

    好在她玩过不少体育项目,反应灵敏,既然得到了优势自然不会拱手让人!

    一路披荆斩棘,左突右出竟以雷电旋风之势奔到了中场,眼看着就要进入腹地。纳乌那一方尚未有所表示,大玄这边的女人已然大惊失色。

    既是一球定胜负,如果就这么赢了,她们哪里还有发挥的余地?!

    崔皎咬牙,往御座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夹马腹飞快地靠近宝琢,作出协助她的样子。

    宝琢察觉有人接近,以为是敌方,先是将球防得密不透风。后来余光见是崔皎,也没有因此松懈下来。崔皎见状驱马离得更近,她近乎伏在马身上,执月杖的手放低,光影不断地向两人身后掠去,宝琢有所警惕,却听到对方忽而轻轻一笑。

    “你知道吗,当初搅乱了你第一次侍寝的人,是我。”

    什么?

    回忆刹那间袭来,滚烫的桃花池水、情况不明的真凶、皇帝语焉不详的庇护……

    宝琢一怔,正要说什么,却就在她松懈的这一刻——

    崔皎的月杖将球一扫,带离了她身边,而后气势如虹地奔入敌方腹地。

    于台上的人看来,只当两人是在做交接,是一记战略性的传球。唯有皇帝眼神微眯,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马儿还在习惯性地向前奔驰,宝琢从刚刚那一幕中回神,勒住了缰绳。前方不远能听到崔皎□□的马儿嘶鸣,可见纳乌人还是出手了,她本来就觉得一路过来太顺畅,对方必有后招。

    但在随后的对战中,宝琢发现她还是小看了纳乌的女人。

    她们根本就没有想依靠技术打败大玄,不停地用下作的手段抵挡攻势!每每靠近球门附近,就一定有超过两个人上来拦截,一人掩护,另一人在视觉盲区用针刺向马匹。双方交手不过三个回合,大玄一方就有落马、受伤者数人,场面之惊险,让看台上的人不时发出惊叫!

    就连崔皎都中过招,险些出丑落马,因此脸色非常不好看。再一次集结调整的时候,有人愤然不平:“居然敢用这种下作手段,我们去禀告陛下,让陛下为我们做主!”

    一开始她们只当是同伴技术不佳,接连几次,任谁都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彼此一交谈当即发现了问题。

    但真的要禀明皇帝,多数人还是不愿意。一则这是难得的机会,暂停比赛就等同于放弃了机会;二则她们没有明显的证据,不可能请求陛下为她们大张旗鼓的查证,也显得她们技艺不精,更丢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用相同的手段还回去?”队伍里有人拔下了发钗,冷笑一声。

    刚刚落马的人中就有一人是她的好友,使得她格外愤怒。

    其余人若有所思,却不敢赞同她的意见。

    宝琢望了望她,忽而目光微亮,心里生出一个主意:“既然大家不愿意在暗处打击她们,那不妨把一切摆在明处如何?”

    “什么意思?”

    众位御妻向她看来,却见她微微一笑。

    再次开球,大玄这边的气势明显变了,不像刚刚那样急于反击的焦躁,变得跃跃欲试,马蹄一扬,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像刀锋般挥向敌人的阵营。

    御座上的人观察着气氛的变化,遥遥将视线投注在立马当先的人身上。

    她服饰简洁,不像别人那样还留着钗环妆点,而是将长发高高扎成了马尾,英气勃勃。她挺直了脊背骑在马上,将球杖一挥指向纳乌人,极具气势,周身宛若有璀璨的光芒照耀。

    还是大玄率先控球,比技巧,她们可以甩纳乌女人一条街。

    就在纳乌人想逼夹过来时,宝琢一挥球杖,将球狠狠地击向前方阻拦的纳乌女人身上!

    对方惨叫一声,痛缩成一团!

    宝琢冲她一笑:“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球从她身上滚下来,在地上骨碌碌地一转,没等纳乌人反映过来,早有御妻收到宝琢的示意,立刻将它捞走。

    而后接二连三皆是如此,只要对方露出想偷袭下手的动静,大玄一方控球的人就毫不迟疑地把球往对方身上打,活像是在玩保龄球!

    但想要这么做也需要一定的技术,至少在球击到对方身上时,必须快准狠地抢过来。倘若纳乌人想模仿,不过是把控球权让出来罢了!

    纳乌的使臣在看台上跳脚,他额头青筋暴起,不断地和皇帝抗议:“陛下,您这是何意?用球打人可是犯规的!”

    “使臣这就说错了,一时失手罢了,怎么能说是故意伤人?”席上有人站起来意味深长地笑道,“真要论起来,我倒是更好奇,这纳乌美人是刺猬不成,怎么我们的人一靠近,就纷纷摔下马了呢?”

    纳乌使臣语噎,恼怒却不敢发作。

    赛场上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次对抗中宝琢险些被纳乌人挥杖打到,惊险时刻,还是崔皎眼疾手快,把纳乌人的球杆一缠甩了出去。

    这要是被打中,后果和一个小球可不能比!

    宝琢道谢,对方白了她一眼,很不情愿地样子:“别想多了,只是觉得你这主意想得不错,还算有点用处。”动作中却透出痛快淋漓的意思。

    宝琢受宠若惊,对方这是哪顿药落下没吃?

    其实细想一想,虽然这位刚刚使计抢她的球,以前也使了不少手段,但——总归都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真的想害过自己的性命,和纳乌人一对比,她倒反觉出崔皎的几分性情来。

    这场比赛,让她突然对大玄产生了归属感,莫名想要为它而战!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就见赛场上混战那一块,马蹄乱踢,嘶声缭乱,忽而一道靓丽的身影闯了进来。她从远处飞驰,蹄踏声如惊雷,见要撞人也丝毫不控制速度,直直地冲向这乱堆里!

    “不好,躲开!”

    “她疯了吗!”

    不管纳乌人还是大玄人都是惊声尖叫,纵马往四周散去,那身影发出清亮地笑声,把绳一勒止住了向前奔跑的冲劲,马蹄高高仰起,险些要把她摔下来,她却胆气十足,趁势扬手一挥,月杖击中了跳跃的小球,化作一道流星向右前方飞去。

    “接着!”

    前方的崔皎见她真把球丢给了自己,很是诧异,但仍是扬手默契十足地接下了。她离球门不过十丈远,立刻把球一挑,挥杖猛击!

    小球旋转着,飞入了雕红画彩的球门!

    顿时,场内欢呼爆响,喝彩声直上云霄。

    胜利忽如其来,崔皎也兴奋地笑着挥舞着月杖示意,她脑中不断地回放刚刚那行云流水般地配合,觉得这个异族女人倒与想象中不同,忽而生出两分认同感。

    而就在纳乌人面色如土,其余人陷入欢呼浪潮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了一只鸟,掠风冲向了宝琢。

    □□的马儿受惊嘶鸣,她猝不及防间被甩下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