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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朱妙华就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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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敏?

    为了许敏?

    许敏讨厌谁了?

    她和朱妙华, 不是亲如姐妹吗?

    范慎蒙在雾里。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景王扯扯乌青的嘴角,道:“女人们就像院中盛开的百花, 都有一颗争奇斗艳之心。”

    景王这一句见解, 可谓是鞭辟入里。

    许敏的内心深处,涌动着对朱妙华的羡慕和嫉妒, 羡慕和嫉妒她,做闺女时有父亲的疼爱,做妻子时有丈夫的宠爱,这些,许敏都是没有的。她的父亲一心举业,屡战屡败,败了二十几年, 整个人都消沉得趋于冷漠了;至于她的丈夫,当年已经十七岁的许敏还没有定下亲事, 忍受着范家人的审视住在长兴侯府, 可见她的处境是如何的窘迫。

    而朱妙华那种女人, 她自诩是真诚善待了许敏,可是她自己没有发觉到吗?她同时也在享受许敏对她的各种奉承和迁就。

    许敏的坚忍和朱妙华的得意, 就那么全部被景王尽收眼底, 景王也因此被许敏所吸引。

    还有许敏和襄王妃李氏, 这两个人也是有过节了,当年许敏不就是得罪了她, 才被宣国公连夜送回了老家。如今景王就是为了许敏, 寻李斐和朱妙华的不痛快。

    范慎高大挺拔, 人长得粗犷,性子也粗率的人,他是没看出许敏和朱妙华的争奇斗艳,也不会觉得许敏和襄王妃存在过节,他只看到景王这一出闹的,如景王所愿的,已经伤了他和朱妙华的情分。但范慎还是护着朱妙华的,忍下了暴揍景王的冲动,用言语讽刺道:“你不要迁怒了妙华,是你自己害死了许氏。”

    “怎么可能是我?”

    景王只是愧疚于许敏活着的时候,没有很好的善待她,明明那么喜欢她,偏偏就要欺负她,难得和她见一面,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人死之后,才知道追悔莫及。景王摊开双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我的计划是多么完美,是命运捉弄了我们而已。”

    景王的计划,景王有计划的让方佩仪和许敏同一段时间怀上身孕,这不是说景王一心要让许敏的孩子代替了方佩仪的孩子,他只是留个后手,景王还是最期待能和方佩仪拥有一个嫡子,只是景王也怕了,怕方佩仪再给他生下一个死胎了,结果没有好多少,方佩仪生出了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婴出来,而且大夫还告诉他,方佩仪伤了身子,怕是以后再难有孩子了,景王这才下了决心换了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在景王的心中没差,只是把女儿换成了儿子,他就是有了传承的人。

    他自问,将来他绝不会亏待了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对于方佩仪,如景王在皇后面前说的一样,他生而尊贵,没有人可以勉强他娶一个女人,做了多年夫妻,他尽力的在方佩仪面前塑造了一个温柔的丈夫,就是他的情谊了,再说了,方佩仪以为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无比的满足,这样不好吗?至于方佩仪生下的女儿,将来他登上帝位,许敏带着女儿改嫁于他,他会加倍的补偿女儿,女孩子嘛,只要深得帝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如他的三妹寿春公主,生母乃一个宫婢,因为父皇的宠爱,寿春公主这二十几年,哪里差了。而许敏,她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她较之于朱妙华之流坎坷的经历和她那股子争强好胜之心,让景王相信她是个知分寸知好歹的女人,为了儿子地位,为了自己的荣华,她会永远保守秘密的。结果,她也确实是为了守住秘密,才毅然赴死。

    那惨痛一幕再次跃入景王的脑海,景王愤愤然说道:“本该是多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就因为老七活了两回,我才败给他罢了。”

    范慎沉痛的说道:“这样无凭无据的事,不要乱说。”

    景王嗤嗤的笑道:“朱妙华就是证据。”

    范慎感觉到了,景王的笑声毛骨悚然,因为朱妙华面临了死亡的危机。

    如果朱妙华是襄王重生的证据,那么扼制流言蜚语的方式,就是来个死无对症。

    想通了此结,范慎再也顾不得景王了,他全速冲了出去,在景王府狂奔,飞跃上马背,马不停蹄的往长兴侯府赶。

    而与此同时,禁闭在楔萌院的朱妙华也感到了心烦意乱,她是一时意气在作祟,才和李斐发生了口角,过后,她也在琢磨,李斐好像知道了前尘,总不是李斐也重生了,不然何必有此一问,那么是赵彦恒漏了底?

    朱妙华这会儿还完全没有往自个儿身上想,她想,是不是赵彦恒喝醉了酒,酒后吐了真言,赵彦恒的酒量一向很糟糕,而且酒品很不好。

    朱妙华想当然的这么以为了,反复琢磨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还觉得这样也不错。

    让李斐不痛快了,当然很不错!

    到了晚膳时分,两个仆妇抬来了饭桌,四菜一汤,汤盅盖了盖子,朱妙华还很有胃口,问:“今天是什么汤?”

    楔萌院是有小厨房的,但是她禁闭之后,楔萌院的下人也被关了禁闭,没得主子受罪他们逍遥在外的道理,所以小厨房无法正常运作,朱妙华每日的膳食,都是由了长兴侯夫人的安排,走长兴侯和长兴侯夫人的小厨房。

    其中年长的仆妇低着头回答她:“是竹荪鸭子汤。”

    朱妙华扁扁嘴心说,竹荪鸭子汤她都喝了三天,也不知道给她换换口味,不过朱妙华还有点理智在,知道她挑剔不了婆婆,所以只是撇着汤上的一层油花,然后舀出一碗汤来,不要鸭肉,就把汤里头的竹荪捡出来,正要喝汤呢,范慎闯了进来,一头的冷汗,夺了朱妙华的汤碗就砸在地上。

    汤水贱了朱妙华的裙子,朱妙华站起来撑着脏污的裙面,道:“你怎么了?你是冲我发火?”

    范慎是敲山震虎呢,对这两个在他母亲手下当差的仆妇道:“你们把东西抬下去。”

    朱妙华不识好人心,道:“我还没有吃饭呢?”

    “下去!”

    范慎冲两个杵着不动的仆妇发火。

    两人这才动起来,抬着膳桌走了。

    朱妙华也感觉到了蹊跷,声音不自觉的压轻了问:“这是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绷紧了,

    范慎喘了口气,隐忍下被景王搅起了不安的情绪,和朱妙华对视,问道:“你,是不是多了一份记忆?”

    朱妙华的呼吸一下子就杂乱了,嘴唇微张,表情震惊。

    她是想着,李斐知道了就知道了,也好让她和赵彦恒心生隔膜,可是她没有预备再让多一个人了知道这种事。

    她是赵彦恒的妻子,可是赵彦恒却抛下了她,不管不顾的和她同父的姐姐在一起,这是有脸的吗?

    这很没有脸啊!

    而朱妙华又是一个那么要脸面的。

    朱妙华不用发一言,真相就写在朱妙华的脸上。范慎的眼眸中弥散着痛楚,一字字沙哑的说道:“你记得,你记得,又忘不掉,是不是?”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朱妙华惊恐的问,抓着范慎的手臂,疾呼道:“你说啊,你怎么知道的,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范慎反手扣住了朱妙华的肩膀,咆哮起来道:“景王编了一个话本子,满京城的说唱,把你们的事宣扬得众人皆知。”

    朱妙华身体瞬间就瘫软了下来,眼中抖动着眼泪道:“是景王,他怎么会知道?”

    “问你啊!”范慎怒吼得破了尾音,颈上青筋暴起,道:“因为你不能忘怀,才被人揭了老底!”

    朱妙华这回长大了嘴巴,像被人揭下了面皮,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些年来,我都是尽心尽力的在帮他的啊!”

    说出这句话来,朱妙华立刻就找回了力气,往外奔道:“我要去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

    朱妙华跑到楔萌院的门口,和正过来的长兴侯夫人撞个正着,长兴侯夫人听到了朱妙华的撕喊,扬起手就扇了朱妙华一个巴掌,骂道:“你还有脸去问,你不过是景王手里的一颗卒子,现在成了弃卒。你哪来的脸去质问当朝的亲王!”

    挨了这一巴掌,面对长兴侯夫人厌恶的嘴脸,朱妙华想起了被范慎摔碎的一碗鸭汤,同样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女人,朱妙华完全可以想象到女人的恶毒,惶恐而愤怒的问道:“你在汤里面放了什么?”

    大户人家的女眷时有病故,那些没有依靠,或是坏了名声,又或者是妨碍到家族兴荣的女人,明面上又不好遗弃的女人,会给她们一个体面的死法,叫做郁郁而终。

    长兴侯夫人是对朱妙华动了杀意,

    长兴侯夫人觉得,这样和襄王夫妇纠缠在一起的朱妙华,成为襄王夫妇隔阂的朱妙华,对襄王妃口出恶语的朱妙华,让她一直活着,会阻碍了长兴侯府的兴荣,所以长兴侯夫人觉得朱妙华还是死了的好。不过那晚鸭汤没有毒,长兴侯夫人再想要朱妙华去死,现在就动手,也太操之过急了。

    知母莫若子,后宅的女人想要一个人死,大抵都是在饮食里下毒。范慎把汤碗一摔,也不是说他一定以为这碗汤有毒,只是这碗没毒,谁知道下一碗有没有毒,他只是震慑一下他的母亲罢了。

    而事实也是震慑住了,有她儿子作为依靠的朱妙华,朱妙华还是死不了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兴侯夫人还没有下毒,自然说得坦然。

    范慎缓缓的走了出来,从朱妙华身边经过。

    他的背影明明是那么挺拔高大,渐行渐远,也会消失在飒飒秋风中。

    朱妙华哽咽着,痛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