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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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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天牢内, 墙壁都因为湿寒浮起一层水光。

    即使昔日位极人臣, 一朝下狱住的也不过是同样破败的牢房,若是真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牢房外的看守多了许多。

    谢清紧了紧套在身上的狱卒衣服, 将手里提着的破旧食盒轻轻放到韩昀面前的草垛上。食盒内没有什么精致吃食, 只有藏在面团内的一份份机要……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他明白那个被他装在心里要亲口告诉韩昀的消息才是韩昀焦心等待的。

    “蛛阁来报,谷梁薇的下落有消息了……”不出所料的看见面前的男子抬头,素来沉着内敛的人只因那短短三个字而露出焦急的表情。

    谢清想起那天韩昀一入都城便被圣上下旨拿下, 突如其来的责难韩昀连神色都为波动半分, 却在听到他说谷梁薇已失踪两日后失去冷静险些做出无法挽回之事。虽说他不介意韩昀让这天下换个姓氏, 但贸然行动只会让他们落入和三皇子一样的下场。幸而韩昀很快恢复了理智,除了脸色冷寒到让押送他的侍卫都不敢靠近外, 他的行事已与往日无差。

    想着那日的事再看看眼前的场景,谢清心中暗叹一口气。他想不明白这种触霉头的事怎么总让他来做。只是当时雪清带着清桃到他面前哭诉夫人已经失踪了一天怎么都寻不到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能让两个姑娘家被韩昀责难不是。于是抗下了所有的事情,派出蛛阁在都城细细查找,他自己则去了趟韩府。雪清说谷梁薇原是在书房看书,护卫守在院外, 因到天黑谷梁薇都没有出来,她才和清桃一起进了院子, 却发现书房一片漆黑人早已不知所踪。

    谢清经过一番查看在书房后面的院墙角发现了一个新挖的可供一人钻的小洞, 又在清桃的回忆下找到了隐藏在杂草从后可以出韩府的狗洞。在狗洞边发现了谷梁薇的一只耳坠。第二天圣上派兵围了韩府, 谷梁薇血书面圣的事一下传遍都城……

    谢清虽然也知道些李贤妃那事, 但心里总还是有些嘀咕。最让他生疑的是许多本该存放在韩昀书房内的信件稿图被呈到了圣上面前。当初欧阳山投诚, 献上了户部隐于暗的最真实税收军需账务。而这藏在暗格中的东西被人带走后,经过一番伪造涂改成了诬蔑韩昀有谋逆之心的绝佳证据。韩昀的书房非旁人可进,平日里书房的洒扫都是雪清和赵修亲力亲为。除了谷梁薇实难有外人进入其中,就算有人能进来一时也没有时间搜罗到那么多重要信函。

    这些话他在上次来时已经和韩昀说过,韩昀却只是沉着脸说了一句“不会是她”。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为何不说话?”韩昀的声音打断了谢清的回忆。

    谢清看着面前男子鲜有的焦急,道:“你之前不是让我盯着薛怀嘛?歪打正着了!”

    韩昀面色沉静,只有衣袖下紧握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清。谢清继续道:“你猜的没错,谷梁薇第一次遇袭那天薛怀的确出现了。清桃从谷梁莎口中问出她那日遇见过一个奇怪的哥哥,听身量形容正是他。这几日薛怀称病告假,蛛阁的人发现他不在府中而是暗地里去了城北一带。可惜没能查出他的具体位置,只查出他曾让一个大夫蒙着眼去给一位姑娘诊脉。”

    韩昀面色越发寒沉,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十分平静。他道:“派蝎阁的人去城北和蛛阁一起查,一旦查到梁薇的下落对薛怀不必再留活口。”

    “杀薛怀?万一只是误会呢?按谷梁莎的意思薛怀和要抓他们的人并不是一伙。”

    “他已起了异心。”韩昀道,“暗查丰王的事只有他知道。若非他背叛,圣上又怎会知道。”

    谢清不再言语。他想到了韩昀被捉拿下狱时,圣旨上斥其越俎代庖私查官员,其中的微小细节若不是亲信背叛万万不能泄露出去。除此之外,加诸在韩昀身上的罪责还涉及户部、工部之事。连杜方欧阳婷的娶嫁一事都被歪曲成韩昀帮属下强娶待选秀女……这事可是谷梁薇让韩昀掺和进去的。

    “你真就那么信谷梁薇?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先前的遇袭和这次的失踪都是她一手策划好的呢?毕竟哪有这么巧,她甩开侍卫单独出行,遇袭却又被救。然后你离开都城,她就和信件书册一起失踪了……”

    “有人刻意将一切推到梁薇身上,若此时我不信她,她该有多心寒。”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触手可及,这样的情意若是假的世上还有什么是真。

    韩昀淡淡道:“遇袭的事你应该去问谷梁翰。若不是他在背后撺掇,梁莎怎会缠着梁薇单独出去。”三日的牢狱,以前一些没想通的细节已慢慢理顺。

    谢清道:“找他?呵,那血书不就是他递上去的。今儿早朝他还在大殿上控诉你强娶他妹妹,害他妹妹留下血书下落不明呢!你说他背后是谁,陈怀川?亦或是丰王。还有,韩昀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先前让丰登阁准备的大笔银款倒底用来做什么了?还有桃李阁,你为何不让我动用他们?”丰登阁与蛛阁一样是韩昀早年建立的,用于敛财。桃李阁则是培养亲信通过科举的形式步入朝廷。

    谢清不动韩昀为何下令桃李阁按兵不动。要知道韩昀此次被问罪连带着平素和韩昀走的进的人都受到斥责,而桃李阁的人表面上都是中立,虽然培育出的人在朝中职位尚且低微,但毕竟也是股力量。

    韩昀阖上眼,轻声道:“不必急,很快就有结果了。眼下,有几件更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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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日后,戌时,城北民居。

    谷梁薇正在装睡。

    她保持着近乎静止的姿态,调整出绵长的呼吸。这并不容易,嘴唇上的干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去舔舐。然而她不敢,薛怀正在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她必须熬到他离开,在此之前她不能冒一点被发现的风险。

    干渴感越发难熬,她拼命想着韩昀的面容忽略掉这份干渴。这种滋味太难忍受,要知道她已经几日没有好好喝过一口水了。四五日前,她提出想洗澡换衣服,因此处没有别人,薛怀只好同意她自己下床自己梳洗。她察觉她的身体其实没有那么虚弱,又通过两日的确认,才明白原来薛怀在给她的所有茶水里都加了令人安神昏睡四肢无力的药物。

    亥时。薛怀终于起身离开。

    这几日谷梁薇已经摸透了他的规律。当确定她睡熟后,薛怀会离开这里……像薛怀说的那样这里没有旁人,自然也不会有看守。虽然不知道屋外是什么情况,但她知道这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

    “咔嗒”

    锁齿扣上的声音。

    夜很静,谷梁薇竖着耳朵听薛怀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又屏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谷梁薇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屋内只有一只昏暗的油灯照明,床头虽然有更亮的铜灯,但她不敢点,怕陡然变亮的灯光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摸索着来到门边,门已被从外面牢牢锁上。

    薛怀对她虽然没有恶意,但他似乎认定她想离开,是因为被韩昀蒙蔽要挟。而且外面危险重重,他说什么也不肯放她离开。

    谷梁薇又挪到屋内唯一的窗边。窗也被从外面锁上,幸而没被封死。她捣烂窗户纸看向外面,月光照着的是个宁静的小院。此处似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民居。

    听了听四下没有人声,只有极几声狗叫听上去离得很远。谷梁薇捣烂了窗上糊的纸,将右手从窗子的花格间勉强伸了出去,左手拔下头上的细金簪子费力的透过间隙递到右手。右手持着簪子开始捣鼓窗框下将窗子和窗框所在一起的铜锁。

    这撬锁的技艺还是幼时顽皮在大同书院和学童学的,也不知还好不好用。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在手腕几乎被磨掉一层皮肉后,她终于在这刁钻的角度下撬开了窗外的锁。

    推开窗爬了出去,谷梁薇发现她身在一个密闭的小院中。小心翼翼的将窗推上锁安回。她开始打量寻找离开小院路径。门不必说早已锁死,院墙有七尺高,不借助外力绝对爬不出去。

    谷梁薇扫视一周,把主意打到了院内的一棵老树身上。这树距院墙不过一尺半的距离,若她爬上树再沿着树上分出的枝杈爬行有机会跃上墙头。

    时间紧迫她无暇考虑太多,挽起袖子扎起裙摆开始爬树。环抱住树的那一刻,她从未如此庆幸自己幼时混迹书院的种种胡闹举动。额冒虚汗眼冒金星,她挣扎这爬上树枝。院外忽然传来异响。

    她停下动作,只听几声轻响后院门被人推开。几名蒙面黑衣的男子进入院中。这几人显然怕被人发现,手中没拿火把只举着个小小的火折子照明。借着月光,谷梁薇看见他们腰上都挂着长刀。

    “是杀了还是抓回去?”举火折子的黑衣男子问道。

    “主人说了,男的直接杀了,女的还有用。这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估计里面只有那个女的。”为首的男子说道。说话间他警惕的转了一下头,真巧被月光洒在脸上。谷梁薇看见他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

    屋门上的锁被撬开,除了一个黑衣人被留在门口守卫,其余的黑衣人全都闯进屋中。

    趁他们注意力集中在屋内的那一刻,谷梁薇纵身跃上墙头,片刻不敢停顿的滑下墙。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撞得胳膊生疼。

    她不敢耽搁,立刻起身狂奔,甚至不知道刚才的响动有没有惊动屋内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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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城外,马车边。

    “真要如此吗?”看着马车上的女眷,谷老爷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谢清严肃道:“这是韩相大人的吩咐。都城接下来只会波折不断,谷夫人和小姐留在这里会有危险。你们既然选择相信大人,就一定要离开。只是三公子那边,千万不要透露。”

    “那个不肖子已从府上搬了出去。放心吧,他要真发现了什么,我们自有应对。”谷老爷看着马车长叹一口气道。

    谢清点了点头。谷梁成刚与徐素姣说完私密叮嘱,来到近前对谢清一抱拳道:“一切就拜托谢大人了。”

    谢清笑道:“无需拜托我,我此时也离不开都城。喏,那位是韩相大人的三哥,他借着陪夫人孩子回娘家的名头离开。定能保证谷老夫人、少夫人和小小姐安全。”

    马车上,谷夫人和徐素姣满面愁容,谷梁莎则挂着泪珠刚刚睡着。谷梁薇失踪生死不知的事情所有人一直都瞒着她,直到今日才被她不小心听见。她自觉是自己为那个怪人隐瞒才害了姐姐。不敢闹,不敢问,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了整整一个晚。本来说什么也不肯走,直到谷夫人骗她说是去找谷梁薇她才上了马车。

    马车连夜离开。

    第二天一早,圣上又一次罢朝。

    临近午时,宫中传出圣上再次病重的消息。